刚刚和张翔说的不算佳话。他在利津路上，旁边就是一个小区。
捡到小白那天，他曾把庄晏送到这里?。
方云谏站在小区边上看了片刻，转过身，去附近一家酒店。
到了前台，工作人员客气地问他拿身份证。方云谏这才记起来，没带证件，自己还没法入住。
前台微笑着看他，方云谏头更疼了。他今晚喝得不多，一定?不至于醉。可遇到的一桩桩事，都这么难说。
他又离开酒店。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要么，临时去其他人家里?借宿。可以是刘超，也可以是刘奶奶家。不过刘超家也在新城区，再去一趟，早就到了睡觉时间，实在折腾。刘奶奶家倒是不错的选择，可老小区的屋子实在不大，原本就逼仄的屋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余出一个沙发给他。
要么……
方云谏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楼。
他眉尖拧起一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恰好是这里?，恰好是今天。好像每次说过与庄晏再也不见之后，过段时间，又会有什么将他们牵连。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厌烦。
方云谏想了片刻，拿出手机。
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在梦游。一个人很好，何况，他还有一只猫。至于刘超说的学生，方云谏倒是不抱有太多想法。他教过的孩子，哪怕中考分数过线，也不一定?能顺利去读高中。就算第一年报名了，仍然可能读不满接下来的三年。
坚持到高考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其中有多少人能来海城。
方云谏漫无目的地想着这些，听电话另一头的“嘟”声。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庄晏迟迟不接，可能早就换了号码。
方云谏心头那股气在迅速消散。他又在心里?数了三声，决定在“一”的时候挂电话。
可惜的是，到“二”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庄晏好像很难以置信，斟酌着开口，像是生怕惊扰了方云谏，问：“云谏？你……”
方云谏听着自己的心?跳。
他的视线落在空中飘动的塑料袋上，随着袋子远去。
他听到庄晏的呼吸声，很轻，生怕自己惊醒。
方云谏安静片刻，才说：“我在利津路。”
“咕嘟”。
更轻的动静传过来，方云谏好像看到庄晏喉结滚动。
庄晏近乎是慌乱地开口，“利津路？你怎么在那里？”
方云谏简单说：“今天不是同学聚会吗？我钥匙被张翔拿走了，他现在已经在机场，我让他把钥匙快递给我，那得明天才能收到。也没拿身份证，正好，出租开到这边。”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庄晏：“你等一等！我马上……马上出去，你在哪边的门？”
方云谏看一眼路，“西门。”
庄晏：“你等我一下，我很快。旁边应该有便利店吧？你先过去坐一会儿。”
方云谏答应，“好。”
通话结束了，方云谏的心?跳还没有停歇。
他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面色变换。过了会儿，又把手机塞进口袋，重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区大门。
两个意念在方云谏心头大战。他想要走，无?论是觍着脸去敲刘奶奶家门，还是干脆找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场所对付一晚，都好过现在这样。
但他偶尔抬头，看着林立的高楼，又会觉得，里?面有一盏灯，是庄晏开的。
他来到了这里?，庄晏恰好在这里?。
他并不想要得到什么，只是……
有一个瞬间，方云谏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另一种生活。
他平静下来，数着自己的心?跳。
方云谏原本以为，庄晏一直说“很快”，那么大约五六分钟就能出来。但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十五分钟——这时候，庄晏总算出来了。
他像是一路跑来，微微喘着气。在方云谏面前停下时，眼睛都是亮的。
方云谏心想，他好像真的很高兴，因?为我愿意给他打电话。
他以为庄晏要带自己回家，但庄晏说：“走吧。”
方云谏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走？”
庄晏解释：“我去酒店开个房间。你先在大堂坐一会儿，等我开好了，你再过来。”
对，这也是一个解决方法。
方云谏忽略心头的一点烦躁，点头，“行。”
与他的心?情不同，庄晏更高兴了。他唇角勾起，竟然有勇气和方云谏找话题：“你见刘超家小孩了吗？上次聚会的时候，他是这么高，长得和刘超一模一样。”
方云谏心烦意乱，勉强回神，说：“现在有这么高了。”
跟着比划一下。
庄晏感叹，“真不错。”
方云谏心想，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