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订了亲,依据雍朝规矩,终归男女有别,庄舟与顾淮济也不好成日腻在一处难舍难分。
幸而有张墨海兄妹二人相伴,除却上街采办婚礼所需之物外,诸人亦常于长安城崇山浚川间游乐玩耍,静待婚期到来。
恍惚倥偬间,冬月岁寒,悄然而至。
这一日清晨天还未亮,已然从水土不服中恢复健康的狄尔慌慌张张推门入内:“公主,不,不好了。诸葛公子,他跑去长远侯府寻衅,被顾将军——”
她急得呛住自己咳嗽许久,终于抚平心绪急切道:“被顾将军胖揍一顿,给扔回来了。”
方才起身准备更衣的庄舟闻言先是怔愣,随后无奈抬手揉揉太阳穴,暗觉哭笑不得。
前些日子早在顾淮济上门提亲前,诸葛砚曾专程来寻她表明心迹。
庄舟直到那时方才得知,原是诸葛砚多年来一直对她倾心,不过碍于两人挚友身份难以开口。
她自是无比感念诸葛砚深情,却也与他及时划清界限:“我从初遇便对顾将军一见钟情,如今即将嫁予他为妻,毕生所愿一朝成真,再无他求。”
然而,诸葛砚根本没有听进去。
只道她一日没成亲,他便还有机会,与顾淮济公平竞争。
在他看来,所谓“公平竞争”,多数时候都与武功比试有关。
甚至对狄尔与张照霏同时夸下海口,必将打得文试出身,仕而优则将的顾淮济满地找牙。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顾淮济出身世家,礼乐射御书数本就无一不通。自小除却饱读诗书外,又刻苦修练武学,多年来背井离乡于关外闯荡,实力深不可测。
也就仅有诸葛砚这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才敢如此不要命地肆意寻衅。
好在顾淮济看在庄舟面上,不曾对他下狠手,否则他恐怕得如残废般拖着半条命,在离开长远侯府前便已昏迷难救罢。
眼瞧着诸葛砚一瘸一拐地被人搀回沧化伯爵府,满面又难掩鼻青脸肿的模样,张照霏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可知在河西那处地盘,饶是江湖中人也得记得时刻给永渡哥哥几分薄面。你竟敢自投罗网,简直!哈哈哈哈哈,也太,太好,好笑了。”
她笑得眼泪都溢出眼角,诸葛砚自顾自绑着绷带咬断,瞪着深邃双眸与她冷哼:“我为着所爱之人与他厮打一番,就算失败,亦毫无怨言。”
他从来都对自我感动嗤之以鼻,不屑于将满腹情谊暗藏。
既是不服气,不若挣上一挣。
放在心底珍视多年之人,不论何时,都值得他为她不顾后果地豁出去,以命相抵。
如今他心服口服地落了败,同时却也证明那人可堪托付,除却可能养上半月的小伤外,并无任何损失。
何乐而不为。
像张照霏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他都懒得同她好生解释,索性翻着白眼以示嫌恶。
恰好庄舟这时缓步踏入院中,诸葛砚却立即露出副开怀笑意,端着重伤也要郑重起身与她招呼:“阿舟。”
“狄尔,拿药。”
庄舟示意狄尔将满满一托盘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递至他眼前,忍不住低声叹道:“胡作非为。”
“向你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
诸葛砚向来洒脱坦荡,不会沉溺某事任由自己钻了牛角尖:“待看着你与顾将军成婚后,我定安心返回塔勒城。”
边境官员除非圣意传召,否则不可轻易入京,因此庄顿夫妇与庄舟几位兄长皆无法前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