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事,无论在什么时刻被提出,圣上都会大怒。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
您难道觉得,秦相口中的传闻,当真是来自民间百姓之口?
您难道真的相信,秦相会帮我们去制止谣言的传播?
不,老臣恐怕,这些谣言不仅不会消亡,还会愈演愈烈,到最后,逼得圣上不得不派人去调查惊鸿的真实身份以堵众人之口。
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有殿下您想要帮着求情,圣上怕是连您也会一并怪罪,怪您包庇臣下。
到那时,您便是有心也帮不上忙了。”
潘椋的话一说完,赵垣颓然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罢了,既然国公爷执意要让孤在此时向父皇挑明此事,那么孤便趁今夜再次入宫一趟。”
“殿下,还请带上我祖孙二人一同去。”
“你们打算自行请罪?再由孤从旁帮忙说好话?”
“正是。”
“好吧,那孤便给你们一点时间,回家与家人道个别,安抚一下老夫人与大娘子,惊鸿今夜入宫之后,多少是要吃点苦头的。”
“若是真能借此机会恢复身份,属下不怕吃苦头。”
步惊鸿笑了笑,目光极其坚定。
“嗯。那你们先去吧,酉时末,孤在午门外等着你俩。老国公,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老臣多谢殿下。”
“属下多谢殿下厚意。”
步惊鸿嗑了个头,扶起祖爷走出了衙门。
上了马车,潘椋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小孙女:
“幺儿,你当真理解了祖爷的想法吗?你会不会埋怨祖爷,在你正高升的时候,突然逼你去自首?”
“知爷莫若孙,幺儿明白祖爷的心意。
祖爷今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导火索是因为秦相,今日秦相的一番话,让祖爷明白,与其时刻防备着被政敌拿来当作威胁,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
而且,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不见得就是坏事,倘若真的像太子殿下所说的那样,等到将来我把燕云十六州给收服了再去提及此事,我的手上便再也没有了与圣上谈判的筹码。即便圣上念旧情绕我一命,但也仅限于绕我一命,我拼搏了那么久的东西怕是全都要失去了。
现在去谈则不然。
若是圣上还要用到我,还想让我带兵帮他收复燕云十六州,他即便再生气,过一阵子也会放我出来,最多不过是像曹林一样,被连贬数级,从主将降为副将,但是没关系,只要还能上战场,我的价值就一定会体现出来。”
潘椋一脸欣慰地看着孙女儿,神情激动:
“幺儿长大了,竟然只凭祖爷短短的几句话,就能想到这么多。
没错,祖爷就是这么想的,这个计划,今早在马车上,被秦相嘲讽的时候,我便已经想好了。
本打算在日后,找机会带着你去拜访太子,与其商议此事,谁知半路又被福康公公给找了回去。
恰逢太子和秦相都在后殿,只得暂且作罢。
好在出宫后,太子为了与你商议小安子之事,又带咱们来了京畿府衙,祖爷认为,这也许就是天意。
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日定下此事。
只不过,一会等咱俩回府后,你祖母与阿娘,怕是会一时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祖母与阿娘亦不是寻常人家的祖母和阿娘,我的事,她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迟早会面临这一天的。只要咱俩好好说,定能劝慰住他们。”
“我怕是还得给你外祖去一封信,让他推迟回京的时间,替你再守一守这个主将的位置。”
“这……圣上会同意吗?若是外祖迟迟不回京,圣上会不会治他一个抗旨之罪?”
“你外祖混迹朝堂那么多年,他知道该怎么做,况且,你还以为你会被关几日啊?祖爷和你外祖,我们都会为你想办法的。这些年来,我们也为此做了不少布局,是时候该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