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松了一口气,“你做的很好。”
很快,颂芝带着熙春,呈着吃食进来了。
年世兰被扶着下床,先用茶漱了漱口,又净了净脸,开始用膳。
她虽是没什么胃口,但睡了这么久,肚中空空多少还得进一些。
四阿哥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帮她夹菜。
年世兰看着他,烛火下多少也发现了些他眼圈的乌青。
“这么晚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她淡道。
四阿哥却摇头,“额娘,我不困,我陪着额娘说话。”
“要你陪着作甚,你明日还得读书,早些去睡。”年世兰坚持道,不容反驳的口气。
有些强硬。
四阿哥不敢再说,只是默默的坐着,用行动来表示不愿。
他如此坚持,年世兰也颇为无奈的开口,“你早些回去休息,午后再过来吧。”
听见这样,四阿哥眼睛这才又亮了起来。
“好,那儿子午后在过来。”说完,站起身,退安出去了。
年世兰知道自己不退让的话,四阿哥恐怕今晚不会轻易走了。
“娘娘,这都是您爱吃的,您多吃些,补补身子。”颂芝又添了些菜来。
年世兰苦笑,“够了,如此多,要叫本宫看花了眼,都不知道吃哪一个好了。”
颂芝尴尬笑笑,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娘娘。
熙春在一旁服侍用菜。
年世兰随意抬眼,瞥了她一眼。
她头上戴着簪子,不过,却不是她送给她的那一个碧色小簪。
而是带着些淡粉的碧色簪子。
年世兰很清楚也很肯定,那不是她赏的。
她不留痕迹的移开眼神,看向别处,淡然道,“今日颂芝上夜便够了,熙春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将红肉送进嘴里,细细嚼着。
熙春点头,“是。”
等到熙春走后,年世兰低低开口。
“今日四阿哥都做什么了?”
颂芝有些惊讶,“娘娘知道?”
年世兰不用知道,她猜都能猜中,她生病如此反复,又不知道是何病症,四阿哥怎么会安分。
没有把翊坤宫的顶掀翻,都算好了。
不过没有,想来是端妃及时拦住了。
好在还有一个明事理的人照顾着。
颂芝说起,“四阿哥将娘娘最近几日的用膳和出入见过的宫人都找来问了一遍,用了好几个时辰,四阿哥连茶水都没进一口。”
“如此,你们怎么不拦着?”年世兰蹙眉。
颂芝缩了缩肩,“娘娘莫怪罪,奴婢是真的不敢,您可不知道,今日四阿哥与从前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阴沉,仿佛多说一句便会生气似的。”
年世兰笑着摇摇头,“可问出什么东西来了?”
“没有。”颂芝声音低了些。
“那就对了。”
“可,娘娘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年世兰垂眸,眼中的情绪黯淡了些。
她刚封贵妃,便病了。
她不用查,便也猜到了是谁干的。
从前她也有一瞬间怀疑是皇后,只是她知道,若没有人指使,默许,皇后不敢如此冒险做这些。
那只能是一个人——
皇上。
她苦笑一瞬,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太后。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胤禛心机深重,当初秦诺的死,便是让她警醒的一点。
这个男人,看似不在后宫,实则,后宫的所有都会因为他而变换着。
他最懂这其中的制衡之术。
太后的隆科多死了,她上次寥寥数语,太后就算是怀疑,也不可能直接出手要了她的性命。
为了隆科多,她若是直接这么做,胤禛必定会更为怀疑和介怀她。
那么就只有可能,胤禛在对付完隆科多之后的目标,就是她。
就是——年家。
她手中有皇子,这一点就够胤禛不安。
更何况哥哥与四阿哥愈发亲近。
胤禛不可能不会动手。
她思量到一半,忽然听见身旁传来颂芝微弱的叹息声。
偏过头,就见颂芝哀愁的看着她,很是难过。
“怎么了?年世兰温柔开口。
“娘娘这一病,可真的担心死奴婢了,就连谢太医都束手无措……”
年世兰却并不在乎,“不必太担心,这病自然就会好起来。”
“不过也是,娘娘心善,佛祖一定会保佑。”颂芝以为她的意思是在安慰自己,便接话说道。
可年世兰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因为,其实……
这一病,是她的筹谋之中的。
因为她要利用这个病,见到哥哥。
她看向颂芝,“明日,你去养心殿求见皇上,就照实说,本宫,要求见皇上。”
“是,奴婢办好。”
她用过吃食,便让颂芝收拾了,自己则是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
就这么看着窗外的落叶,被夜风席卷而下。
夏天悄悄的过去了,秋天,终于要来了。
年世兰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曦光一点点升起。
也不觉得累,她就这样一直静默的站着。
任谁劝也不听。
翌日,颂芝一刻也不敢耽误,早早就去养心殿求见皇上。
苏培盛见是她来了,上前询问。
颂芝照实说了,苏培盛也吓了一跳。
“哟,这可如何是好,眼下皇上正在上早朝呢,这样,颂芝姑娘你先回去,我一定禀报了皇上,想必皇上一定会去探望华贵妃娘娘的。”
颂芝脸上浮现几分担忧,却也只能这样说,“那就麻烦公公了。”
应着年世兰的安排,颂芝也渐渐将她病入膏肓之事散播了出去。
不过翊坤宫却谢绝任何人探望,说是华贵妃身子太过虚弱,无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