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抬眼角,细声道,“既然皇额娘容不下,那儿臣定然也是容不下的。”
“只是皇后动手得那么急,又如此重,可要小心着了。”太后瞧着她,淡淡的提了一句。
只见皇后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笑容却未变。
“多谢皇额娘提点,只是若是儿臣不这般做,若让人抓住一击复生的机会,必然会留下大患。”
太后回过脸,不再去看她。
只是瞧着自己眼前的床幔,悠悠着,“一击致命自然是好,只怕急功近利,反噬自身。”
皇后低头,“皇额娘说的是,儿臣定会好好定夺。”
太后舒了一口气,口气中出了些许的无奈。
“哀家乏了,你先回吧。”
“是,儿臣告退。”
皇后下去。
竹息凑上前来,轻声提醒,“太后,方才惠嫔娘娘来过了,提醒您吃药的时辰到了,奴婢这会儿已经让人将药端来了,还是温着的。”
听见惠嫔,太后紧绷的脸,缓和了几分。
“惠嫔来过了?”说着,手一抬。
示意竹息将药端来。
竹息很快上前,一边断药,一边说。
“惠嫔娘娘很是孝心,特意到过小厨房给奴才们吩咐过太后的菜式,又来提醒太后进药,不过方才太后正在和皇后说话,于是便回了。”
太后吞下苦药,漱了漱口,被苦得皱起了脸。
“怎得今日这药比昨日又苦了些?”太后蹙眉,怪道。
竹息回话,“太后药方子还是昨日那个,或是今日没有惠嫔娘娘在,以往惠嫔娘娘都会让太后服药后吃下几颗梅子的,今日想必是奴才们疏忽了,待会儿奴婢下去就狠狠的罚一罚。”
太后用绢子擦擦嘴角,“这几日惠嫔陪着,让她们越发的懒怠了。”
“是啊,惠嫔娘娘对太后的孝心,无人能及。”
竹息倒是颇为认可。
“皇后太心急了,仗着有哀家的意思,便越发没有顾忌,只是这般,只怕始终会反噬了她自己……”
太后开口,有些担忧。
皇后做的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就连她,都诧异于皇后的大胆。
竹息劝导,“太后对皇后娘娘的栽培之心,皇后清楚的,更何况皇后娘娘可是太后亲手扶上来的。”
“是啊,哀家让她当这个皇后,便是看重她这一点,可如今,哀家越发的不晓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了。”
说到这,太后的眸子闪着些许的光亮。
竹息知晓她的无奈,更是不便多说,只好安慰道。
“太后,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切莫多思。”
“这几日,哀家时常梦见纯元在梦里,对着哀家笑,讲她孩子时期的事儿,哀家……”
不等话说完,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竹息担忧不已,劝慰太后不要再想了。
无奈,太后也只能摇摇头。
“罢了,命数是她的,哀家只能尽量庇佑。”
竹息想了想,又说,“若皇后真能解决了……太后心中的那桩事,即使是付出些许的代价,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
太后心里的那桩事——
——
翊坤宫。
“额娘,额娘究竟怎么了?”
四阿哥听熙春说华贵妃又骤然病倒,一路急着小跑回殿。
顾不得礼数,疾跑冲到殿内,看着倒在病榻上的年世兰。
他的心,好似被几千根绵密的针扎刺着。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额娘的病如此反复,你们这些太医究竟是有没有用心!”
他厉声,眸中噙着泪,从不曾对任何人这般着急。
也向来都是顾着维系着一个不受宠的阿哥人设,可如今,他只要额娘好起来。
就那样坐在那儿,好好地,看着他,与他说话。
而不是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这。
更令他愤然的则是,太医竟然查不出丝毫的缘由。
谢太医跪倒在地,“回四阿哥,是微臣无用,微臣已经给贵妃娘娘服下了药,今后微臣会亲自时刻在宫里守着,一定找出缘由,保贵妃娘娘无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四阿哥咬着牙,少年纤长的手指逐渐收紧,捏的生疼。
可再怎么疼,也抵不过如今眼前躺在病榻之上的人疼。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该怎么办。
依他的绵薄之力,尚不足以查出连额娘都不知道的事,唯有一人……
端娘娘!
他似乎想到什么,甩袖又冲出宫去。
颂芝见他匆忙,怕出了什么事,唤了一声,“四阿哥,四阿哥您去哪儿啊。”
可并没有人应,于是她给拂冬使了个眼色,示意拂冬追出去。
延庆殿。
相比寻常宫殿的不同,延庆殿多了一分安静祥和的气氛。
四阿哥请人通传,等到进去的时候,就见端妃此刻正在桌上握着温宜的小手习字。
见他来,抬起头笑道,“四阿哥怎么来了,快,快坐下,吉祥沏茶来。”
四阿哥声音很低,脸色也有些阴郁。
他顾不得掩装,这一路的担心时时刻刻都挂在脸上。
“端娘娘,儿臣有事想要请您。”
端妃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要事要说,于是抬手吩咐吉祥带着温宜下去。
屏退左右,只留了他们二人在殿内。
四阿哥站着,直直的跪了下去。
“端娘娘,求您救救我额娘吧。”
端妃慌忙站起身来,“华贵妃娘娘,怎么了?”
“额娘她又病倒了,太医说查不到是什么病,也不知道是为何这般,端娘娘您一定要帮帮额娘,这怪病突然,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额娘从前身强体健根本不会如此。”
四阿哥思绪敏捷,他虽不知晓后宫层层关联。
但一猜便猜中年世兰的病定是有人的精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