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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口中食 二(2 / 2)


远远抛来一句。

“我去找熊老借些蜂蜜。”

望着他远去身影李长安哑然一阵哭笑不得。

“小七倒是一贯的活泼。”

一直旁边看戏的铜虎笑骂:“哪是活泼明明是冒失。”

说着他摇头叹道。

“他这性子早该改改了此番若非道长出手相救哪会只是损失些许形体这么简单?”

“救人的是五娘。”李长安赶忙摆手“贫道可不敢冒功。”

说罢依门张望见小七身形已彻底没入山林。

赶忙收拾东西。

铜虎忍着笑意:“道长哪里去?”

“事情问清了草药自有孩子们去采。”李长安告饶“贫道道行尚浅不着急见神仙。”

…………

李长安离开后。

铜虎开始祭拜院中林立的神像断头鬼跟在身边为他捧香烛。

一尊神像早晚两柱香。

几百年来。

墙垣从高耸变得倾颓庭院从空旷变得拥挤铜虎已然习惯习惯到以他庞大的身躯、狂放的形貌、狰狞的铜面在上香时却能从内到外显出一种平湖般的沉静。

与他相较断头鬼毛躁许多。

“大兄。”断头鬼忍耐不住“为何不说实话?!”

铜虎正祭拜着一尊木佛。

手艺很敷衍五官衣饰模糊认不出何方神圣。

铜虎却不改诚心。

持香再三祭拜后才平静反问:“什么实话?”

“当然是小七!”断头鬼神情恨恨腰间头颅的断颈渗出点点鲜红“小七哪里只是削了形体那么简单?为了补完身躯他不得不汲取了太多鬼气。原本他是精气多鬼气少而今却是鬼气多精气少!落得跟咱们一样夜夜为怨气凶戾啃食神智!”

铜虎平静如故:“说了又如何?”

“说了……”断头鬼已激起凶戾两眼赤红但临开口却又哑然。

铜虎便帮他说:“说了好让李道长领着你们闯入钱唐城先打散巡城的护法神再捣毁地下的窟窿城最后连十三家的神像也一并推倒然后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凡有一丝理智也晓得这是自寻死路是痴心妄想。

但世间事又岂是一个“理”字能够悉数说通的?

断头鬼双目流出血泪断颈处更有鲜血淋漓而下。

“小七的仇咱们就不报啦?!”

“山上哪一个不是横死的鬼?哪一个没有血海深仇?咱们是厉鬼厉鬼当然要报仇。可现在……”

铜虎回头定定看来。

“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难不成要到被岁月与戾气磨去神志溃灭了形体才是时候?!

无头鬼带着满腔愤懑洒下一路颈血愤愤冲门离去。

铜虎没有挽留。

他默默拾起地上散落的香烛继续同数百年间一样平静地上香、祭拜。

直到满院神佛祭遍。

他静静矗立在林立的神像与缭绕的烟气中仿佛成为了这无言神佛中的一份子。

“还不是时候。”

…………

义庄是个遭人厌恶的地方。

当然衙门每个地方都招人厌恶但义庄尤甚。

尤其是在钱唐这个人鬼杂居之地。

百姓乃至差人都绕着它走。

大多时候死人总比活人多。

所以当何水生领着李长安进来时义庄只有个老仵作病恹恹守着大门昏昏欲睡。

寻魂无果这趟委托便该结束。

但何水生不死心又晓得李长安是个有真本事的便恳求道士走一趟义庄跳出凡人的视角兴许能找出新的线索。

看在何五妹的面子以及何水生勤勤恳恳白爬了一天山的份儿上李长安爽快答应。

入义庄直奔浮肿尸。

撵走群飞的苍蝇掀开白布顿有恶臭冲天。

李长安看惯了尸体自无所谓。

何水生作衙役前是行船的舟子见多了溺亡的死人因水性好还常常帮着衙门捞尸同样面无异色。

当场就着尸体为李长安讲述起他们找到的线索:

“死者肌肉饱满生前应是习武之人;面部是被利刃划烂不是被人无意损坏说明凶手很可能就在当时围观百姓当中……”

何水生说得仔细可惜李长安不是什么名侦探分析不出新的东西。

若肉身尚在道士还能凭着冲龙玉当个加强版的警犬现在么……

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角落的木桌上。

桌面摆放着香炉、莲灯、笔墨、黄纸等诸多物件。

李长安好奇:“那些东西都是先前招魂法事留下的么?”

何水生打眼一瞧嗔怪道:“老儿懒散竟还没收拾。”

左右没头绪道士过去正在打量。

“你们在这做什么?!”

屋外响起呼呵一个昂藏大汉大步奔来却是鲁捕头。

何水生赶紧迎来去说了自己的想法。

岂料。

“胡闹!”

鲁捕头竟当场劈头呵斥教何水生一时愣住。

鲁捕头拧起眉头指着道士:“他是侍奉法王的大巫?还是道观受箓的真人?大巫与真人都解决不了此人又有何用?!水生咱们是差人似这类人牢里关过还少么?学了两手障眼法养了几只野鬼便到处招摇撞骗……”

李长安如清风拂面安之若素。

倒是何水生飞快涨红了脸想不通以义气著称的大哥现在为何这般无礼。

恼火打断道:

“哥哥说的什么话?!你不也与迎潮坊的巫师交好么?”

鲁捕头冷哼:“我已识破那人狡诈无用已经与他割袍断义!”

何水生被这话噎了一阵却很快抓住话头。

“哥哥也说那巫师无用所以招魂才会失败但李道长却是有真能耐的高人有他帮手未必不能破案!”

可惜鲁捕头没有饶舌的闲心。

“这是县衙的案子你找个外人掺和传出去岂不招人耻笑?水生我早与你说过这案子我自有办法。”

“可是……”

“休再多言!何水生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案子是公事!”

“我才是捕头!”

…………

结果不欢而散。

道士和何水生离开义庄找了个路边摊要了些便宜酒菜。

菜不是好菜酒也是劣酒何水生却一杯连着一杯不停往嘴里灌几度欲言又止。

这副模样李长安哪里会不懂。

“你还想继续查下去?”

鲁捕头虽蛮不讲理但正如所言他才是事主何水生只是“拿耗子的狗”。当事人都反对他一管闲事的何必还腆着脸往里凑?

何水生闻言停下酒杯愣愣许久才长长一叹。

徐徐道来:

“我早先在船行里厮混。白天里撑船晚上便帮着运货干的都是幸苦活儿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直到得了鲁大哥看重把我拉进衙门作了衙役虽只是贱役上不得台面但凭着夜里巡街的便利船行提拔我做了个小头头。我这才晓得什么才能叫做挣钱!”

道士以为他在吐露胸中义气熟料话锋一转。

“县尉一向不喜鲁大哥若这次鲁大哥倒了咱们这些兄弟多半也会被清洗出去。失了衙役的身份我在帮里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

他重重喷吐酒气。

原来如此李长安失笑:“你倒坦诚。”

“道长莫取笑我了。”

何水生再要斟酒却发现一壶酒已被自己牛饮一空只好唏嘘短叹。

“为了嘴里一口吃食罢了。”

“若只为口中食。”李长安把自己的酒壶递过去“也不是没有法子。”

…………

晚些时候一则消息迅速传遍府衙。

说是新来的衙役何水生心忧公事要自个儿掏腰包在今夜再度招魂。

不少人腹诽这厮莫不是看鲁捕头要垮台急着拍上官的马屁好改换门庭?

呸!无耻败类竟比俺抢先一步!

可无论如何既然不用自个儿掏钱衙门上下也乐见其成因此鲁捕头也不好再阻拦。

但有一点。

因着前两次招魂的失败。

所以这番请来的法师要行秘法。

此法凶险。

旁人不得靠近否则将有性命之危!

……

时至傍晚。

义庄空无活人。

连仵作也听了法师警告早早归家去了。

可就在这昼夜交替四下无人的当头。

义庄墙头却有异声随即一个人影悄然翻入院子。

他径直奔向停尸的房间绕过尸体走向了摆放在尸体后的木桌。

桌上已清理一新保留了香炉等等又添加了许多法事所用的香烛之类。

来人取出布袋一支一支仔细将桌上神香收入口袋而后又取出另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香选出长短相符的再数出同样的数目照着原本的位置原本码放的形状小心翼翼摆放。

甚至连周围的些许香灰都仔细处理了一番力求丝毫不差。

做完这一切。

他长舒一口气。

一回头……

何水生挎着腰刀杵着水火棍立在门前。

目光复杂。

…………

“哥哥!”何水生仍是难以置信“缘何如此?!”

鲁捕头面色惨然一言不发。

活脱脱一幕家庭伦理狗血剧。

李长安谢绝参与转头拾起一根桌上的长香折断开仔细观察断面又放进嘴里尝了尝。

“颇有意思的小把戏。”

他笑道。

“凡行坛施法无论正邪多用燃香以致鬼神。寻常签香多用细竹为香芯但此香却不同我猜猜桃木?”

鲁捕头神情微动依旧不语。

李长安本没指望他回答继续说着:“桃木有辟邪、驱鬼之用以桃木为香可以通神却难以招鬼。前两次招魂失败也是捕头作了手脚吧?”

鲁捕头埋头不语权作耳聋。

何水生却听得越发心乱如麻眼前的现实让他感到荒唐。

李长安早已发现香中蹊跷推断有人做了手脚且很可能是县衙中人所谓招魂的法事本就是抛来钓出幕后黑手的诱饵。

万万没想到钓出来的竟然会是鲁捕头。

照理来说整个衙门最迫切要追查出死者身份的就是鲁捕头但偏偏暗中破坏招魂仪式的却是他本人。

完全没有道理除非……

何水生忽的有点口吃:“莫非是、是你杀了……”

“不是我。”

鲁捕头终于开口可神情挣扎一阵又是闭口不言。

“是与不是。”李长安指向尸体“问他便知。”

…………

人死之后。

魂飞蒿里魄留尸中。

招魂的方法千奇百怪各家有各家的法门大多是利用魂与魄之间的联系。

李长安燃起法相脚踏魁斗。

摄出尸中残魄附入黄符折成的纸鹤中。

他不是要招魂而是用纸鹤追魂。

多此一举的原因简单。

李长安不是本地道观的道士路上的夜游神不认他的符令。若招魂亡魂被摄来的途中定会遭到鬼神锁拿。

于是乎又向纸鹤呵气一吹。

纸鹤扑翅腾空。

可奇怪的是每当李长安将纸鹤送出大门那纸鹤在院子里盘旋稍许便转投屋里。

是夜风太大?还是有人施术遮蔽亡魂踪迹?

尝试数次依旧无果。

李长安瞧着它反复被抛出去又飞回来心思一动放开了控制。

但见纸鹤在室内盘旋一阵最后轻巧落在了鲁捕头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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