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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1 / 2)


芳妮努力说服自己:她的生活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分别,就算成了全校名人也影响不了她独来独往的清闲。反正,她照常上课、学习、交作业、做presentation,当无关人是浮云就行了——

好难。

她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那么无聊又八卦。这一整天,不管在教室,餐厅,图书馆,只要她露了脸,四周的人都要一个个停下来盯着她,有的还要窃窃私语,偷偷拍照。

好不容易选了个安静的教室自习,慕名前来围观的人也渐渐变多了。

她竭力集中精神,假装谁也没在看她,然而——她清楚地感觉到,全世界的眼光都朝她扑面而来,织成一张网,把她牢牢裹住,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猎犬一样可怕的监视。她无时无刻不如芒在背,神经紧绷,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上课的时候,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小心听课,记笔记,心有所思时却不敢抢答,不敢提问,因为一旦她这么做,所有人——包括本来正在开小差玩手机的都会第一时间把注意力全副投注于她,而一旦她头脑不清醒,舌头不利索,语言组织不起来或者说错了什么话,那么首先,整个教室的人都会把她的一切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而这大概又会很快传到他们七大姑八姨婆的耳朵里,再传遍网络世界,然后,她就会间接给克里斯蒂亚诺丢人。

罗纳尔多女友是个声如蚊蚋的胆小鬼;罗纳尔多女友胸大无脑,连教授的问题都回答不好;罗纳尔多找了一个一点都不大方的书呆子,云云……

芳妮天生享受宁静,享受独处,以便全神贯注于精神世界,恢复生活的能量,最怕人群烦扰,也受不得一点外界压力,而现在她却偏偏像溺水一样,快被逼死逼疯了。

然后,她不得不对克里斯蒂亚诺感到佩服和同情。

她知道他私底下几乎和她一样喜欢安静,厌烦喧嚣吵闹,而这种透不过气,束手束脚的窒息感,完全剥夺了她的自由和私密空间,她一时片刻都忍受不了,但他竟然已经忍受十年了。

被周围猎奇的视线刺得如坐针毡,实在没法集中注意力学习,芳妮只得无奈地关掉了文档,转而上网搜索,研究自己出名到什么程度了。

蹭热度的网红,营销的娱乐新闻继续如井喷般涌出,一夜之间,表哥多了好几个表妹。他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阵仗,马上发了条微博予以痛斥。“发个合照闹得那么大我都懵逼了,擅自碰瓷的不明生物自重!我表妹只是个芳龄十八身家清白成绩优异的乖学生!而且是清水出芙蓉,才没那么奇形怪状!”

然后,以表哥为中心辐射出去,她的身份和教育背景终于很快被查出来了:龙芳妮,年十八,现就读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照片暂时只有几年前在高中留下的一张面目模糊的校服大合照,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不过再接下来,西班牙这边的线报就和中国连成一线了。当初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次约她吃晚饭时,几个女同学亲眼见证他吻了她的额头,虽然她没坦白约会的事,只对她们说是意外见到了偶像名人才兴奋晕倒,后续也没掀起什么波澜,但罗纳尔多有了个中国女友的消息一传出,这件事很快被挖掘出来,泄露了她的身份,于是现在,全校都认识她了。

之前,被克里斯蒂亚诺的优柔寡断折磨着,她为了排遣单恋的痛苦,增加了社交的频率,而她这段期间认识的一位朋友也马上站了出来,还上传了与她仅有的一张合影,所以如今全世界都看清她的长相了。

芳妮惴惴不安地来回研究那张照片,越看越懊恼。当初拍的时候还觉得不错,可现在看,这张图显得她脸大鼻子扁,与葡萄牙人无可挑剔的俊美实在有着云泥之别。

她本来不敢看网友的评价,生怕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一条条点开了。

谢天谢地的是,基本上没有人觉得她难看,外国人的评价以cutegirl,doll,deareyes为主,只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她看起来太孩子气,像上了一辈子幼儿园的小女孩,不像巨星女友云云,最让她讨厌的就是说她不如伊莉娜。不过,反正克里斯蒂亚诺喜欢她就够了,这点程度的蠢话她还受得了。

中国网民对她更加友好。经过了几个“表妹”的刺激洗礼,大部分人,尤其是粉丝都对这样一个清纯大学生赞许有加。

“真的是清水出芙蓉啊”

“那锥子脸网红真的吓到我了,还好还好,这个漂亮,可以接受”

“真表妹好好看,好清新,我罗这次转性了啊,终于不重口了”

“眼睛超美啊,感觉长得好像李丽珍”

“楼上+1!还有点像梁小冰”

“好吧,表妹是这种颜值气质的话我就把罗哥哥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啊,大哭”

“比伊莲娜漂亮多了,还是良家妇女,适合过日子”

“终于找了个小家碧玉太好了,我真怕了那些野模了”

“才十八岁,太小了吧,能照顾好迷你和罗三岁么”

“看上去很乖很斯文,不知道人靠不靠谱”

“外网翻墙回来报告组织:她同学都说她成绩特别好,逢考必A,脾气也特别好,虽然人美,但性格很内向,说话声音很轻,平时就喜欢看书,吃饭坐车都带着本书,被异性搭讪还会很尴尬。”

“哇!我罗真的懂事了啊,在这方面也长心了,老泪纵横”

她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舒坦极了,还忍不住在座位上直接笑了出来,然而,到了另一处评论区,她的心却一次次的下沉。

虽然还是赞美居多,但有人眼睛很毒,说她头大脸大不好看,配不上克里斯蒂亚诺,又有人对C罗“独立自信”的前女友念念不忘,骂她小家子气,多半是个捞女绿茶婊。还有那种在网上开口不离下三路的下流胚污言秽语,说C罗可以拿她献给布拉特换金球等等,然后粉丝立即赶到,就开始骂战,场面屎尿齐飞恶臭满屏。

芳妮很快看不下去了,感觉有一群妖魔鬼怪在她面前开战,好像地狱里的牛鬼蛇神全部借电脑屏幕现形阳间了,让她内心的安宁逐渐分崩离析,于是她赶紧关闭了网页。

她默默想,人类真可怕,群众更可怕。

芳妮决心要专注于学习,但看她的人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她甚至开始怀疑其中是否有记者混了进来,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椅子,把长头发撩到颊边,努力遮起自己的脸。下次她一定要穿带帽子的衣服。

旁边又有个人在偷拍了,还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她本来想转身拿纸巾,可是却也不敢,生怕不慎被抓拍到难看的角度。她苦笑着想,换成克里斯蒂亚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是个精致的大美人,他至少不必担心这个。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时间过去,八卦的闲人少了点儿,上课的人更多了,不过她感觉到了一个尤其让她不舒服的视线——来自克里斯托弗。他远远地看着她,眼神比以前还要冷漠不屑了,好像当她是垃圾一样。她忍不住觉得憋闷不快。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倒霉。

她听到脚下座椅的木腿格格开裂,给她窒息在黑暗中的心脏又多划了两道疼痛的印迹。

之后的几堂课,不必再面对前男友,她又遇到了那几个和她结伴过的同学。他们的关系本来早就已经生疏了,今天却积极热情地和她搭话,说不到几句又要求与她合影。她不喜欢并非出自于真心的交往,也忍不住觉得他们讨厌,然而她又担心他们转头宣扬说,罗纳尔多的女朋友高傲冷漠,便只得尽量敷衍应付。

倒霉,倒霉。

她觉得疲惫厌恶,苦不堪言。世道在她不知不觉间已变得如此狰狞,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她真想马上回家,逃回克里斯蒂亚诺的怀抱,摆脱所有丑恶和威胁,回到纯真无忧的爱意的庇护下,重享幸福和安宁,不必再接触这个世界,不必再面对败兴的人和事。

然而——她不能这样软弱幼稚,克里斯蒂亚诺会担心,甚至可能会对她失望的。而且,长年累月,作为人人瞩目的罗纳尔多,他经受过多少更可怕的苦难?她要是连这个也受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他的爱人,还要怎么好好保护他,分担他的一切忧愁困苦?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对自己说。他们影响不到她。克里斯蒂亚诺爱她,而只要拥有他,她就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强者。

这样想着,她忽然微笑了,轻轻拿起自己的吊坠。

镂空银盒里保存了一缕深色卷发,如同幽微的火苗种植到了她的内心深处,让她获得定心的力量。克里斯蒂亚诺想送她定情信物,她不要钻石,不要红蓝宝,只要他的头发。他笑她是个傻瓜,却忍不住要了一样的傻东西,把她的白头发挂在脖子上。

于是,芳妮令自己一点点适应那些烦人的注目礼、愚蠢的搭话和合影的要求,将精神集中于听课和阅读,将自己与外界的杂声剥离,坚持熬到了两点。

这个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应该早就结束训练了,而她只要再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能见到他了。

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默默握拳,给自己加油鼓劲,收起笔记本电脑,塞进书包,向最后一堂哲学通史课的教室走去。今天老教授生病了,这堂课似乎是由另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代课,讲一节美学史,当作课外扩充。芳妮对缺乏经验的教授不抱太大期望,甚至有点儿想逃课早点去见克里斯蒂亚诺——不过算了,他说了放学就会来接她了,还是免得折腾吧。

教室里人满为患,她停在后门口的位置,不禁大皱眉头。这堂课有二十几个学生选课,现在人数却多出了至少一倍——老天,名人的女朋友又不是有三头六臂,至于这么赶着围观吗?

“为什么这么多人?”她禁不住低声埋怨。

一个女学生抱着电脑经过她身边,向她微笑道:“这次他们不是来看你的。”

芳妮转过头,发觉那是一位点头之交,为人算友善厚道,没那股虚伪劲儿或者过剩的好奇心。上一节同堂的课,这女孩儿坐在她身边,和她也聊了两句。

“那这是怎么回事?”芳妮追问。

“是因为这位赫尔南德斯教授。”女生指了指台上的斯文青年。

芳妮随便瞥了他一眼,觉得奇怪极了。“为什么?他不是刚任教吗?他教得很好?”

“你没发现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吗?她们都听说这位先生年轻又英俊。”女孩轻笑说,视线忍不住又投向那位青年教授,用欣赏的表情打量了一阵。“确实英俊,不是吗?”

闻言,芳妮扭头多看了两眼。此人不到三十岁,穿了件白衬衫,修长清癯,皮肤白皙干净,亚麻色头发在额上画出美人尖,灰绿色眼睛深邃细长,罗马式鼻梁下两片淡红色薄唇,长得的确不错,不过终归也只是凡人皮相。她每天接受超自然的非人美貌的冲击刺激,这点好看在她心里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唔,挺好。”她无所谓地说,“如果不跟我男朋友比的话,还算漂亮。”

“和罗纳尔多比较就太苛刻啦。”女孩忍俊不禁,“我听说这位教授还是个贵公子,家里很有钱。”

芳妮更不屑一顾了。“我男朋友更有钱——而且还是完全靠自己赚的。”

“全世界都知道你男朋友的魅力。”女孩好笑地说,“不过,教授从小教养好,文雅又有学问,是不同的类型嘛。”

虽然对方未必有这个意思,不过芳妮还是听出了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她在变相说克里斯蒂亚诺粗俗没文化。

“上过几年学,和有没有智慧,有没有文化不成必然关系。”她不悦地说,“我男朋友就聪明又有内涵,历练透彻,对人生感知敏锐,能清醒地认识自我,把握人生,贯彻初心,富家子弟在象牙塔里读一百年书也未必比得上。”

女同学明显已经打算投降闭嘴了,而芳妮却越说越起劲,沉浸于幸福不可自拔,完全停不下来了。

“他真的是太好了,从耶稣诞生到今天,都没有过那么好的人出现。”她陶醉地感慨道,恍恍惚惚间仿佛又闻到了葡萄牙人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他美得天真自然,又灿烂得炙热炫目,只有看着他,你才能真正感觉到生命是真实而非虚无的——”

此时,上课铃响在即,学生从门口蜂拥而入,芳妮本来正投入于自说自话的独白,毫不在意听者尴尬又好笑的反应,忽然却脸色大变,发出一声惊叫,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怎么了?”那女生连忙问。

芳妮面色铁青,气恼厌恶,东张西望了一阵,却找不出那个无耻的流氓。

她唯有憋屈地咬着牙,低声说:“有人捏我屁股。”

她的同学愣了愣,赶紧拍着她的肩膀,劝慰道:“总有这种下流胚,你赶快找座位坐下吧。”

芳妮觉得一整天积累的恶心烦躁都爆发了出来,开始从胃里冒气泡了。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却不便追究计较到底——她要是不想再受到更多无谓的关注,便只好低调为妙。

而那个王八蛋,他占了便宜就算了,最好别事后到处去炫耀“我捏过罗纳尔多女友的屁股”之类的,不然她非剁了他不可。

倒霉,倒霉,倒霉。真他妈倒霉。

这节课的体验也和她预想中的一样,不怎么好。

占了教室一大半的女同学都很给赫尔南德斯教授面子,除了芳妮以外。

这个年轻人的教学水平倒不能算差,学术功底没什么毛病,说话也挺机灵有趣,很能提神,只不过,关于美学,以她的阅读量来说,单单绪论介绍性的内容对她来说实在无甚意义,甚至没什么值得她记笔记的,加上对刚刚遭到的性骚扰耿耿于怀,如鲠在喉,她实在难以专心听课,没多久就忍不住开起了小差,心心念念盼望下课。

离见到克里斯蒂亚诺还有三十分钟,不过她三十秒都有点等不下去。

芳妮揪起自己的吊坠,一动不动地发呆。她今天已经受够了。她好想念他欢快的笑声,温柔的细语,想念他娃娃的卷发,棕色的媚眼,鲜亮的嘴唇,想念他光滑的肌肤,峭拔俊朗的身段,魅人狡猾的风情……如果现在能吻吻他,抱抱他就好了。

她掏出了铅笔和本子,在纸上涂涂画画,勾勒克里斯蒂亚诺的侧脸。她画不好,就不停地涂改,发出刷刷的声音。同时,她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教授提问,美学的起点由哪位哲学家开始。底下有回答柏拉图的,有回答亚里士多德的,还有个说是泰勒斯,没有一个答对。

“你能回答吗?”教授忽然敲了敲桌面。

芳妮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不确定地抬起头,对上了青年教授的灰绿色眼睛。

她觉得对方笑里藏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绝望地发现,问的就是她。

然后,她难堪地合上了涂鸦本。好吧,她坐在第三排,就这么不给老师面子,好像是过分了点。

深吸了口气,正想回答时,芳妮又留意到,整个教室的人的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

她的喉咙瞬间被堵住,浑身都僵硬了,好像被蜘蛛网给缠住了一样。

会有人拍照,甚至悄悄录像吗?她的表现会立刻被传到网上吗?

噩梦般的言语电闪雷鸣般掠过了她的脑海:罗纳尔多的女朋友上课走神,乱涂乱画,被教授点名了;她回答问题磕磕巴巴;她浪费了教育资源……

过度的紧张和羞怯令她的肢体不自觉地瑟缩着,恨不得躲进地洞里,怎么都开不了口,而教授在这时又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这位,呃——”他作出回忆的表情,“罗纳尔多小姐,如果你回答不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关系,不用那么慌张。”

教室里响起了隐约的笑声。那个称呼无疑带有羞辱的意图,她顿时脸色一沉,胸中升起了一股火气,倔犟地绷紧下颚,挺直腰杆,露出了挑衅的表情。她才不会给克里斯蒂亚诺丢脸。

“从学科的系统建立来说,美学的起点是鲍姆·加登。而美学思想的起源,有文献可循的,是毕达哥拉斯——没错吧?”她掷地有声地回答,也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这位——嗯,白面教授?”

周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而那位青年教授面不改色。

“是的,回答得非常好。”他以赞许的态度说,“鲍姆·加登要待会儿再介绍。那么,你现在能够简要的概括一下毕达哥拉斯的美学思想吗?”

她淡定地点点头。

“当然。众所周知,毕达哥拉斯的一切哲学都由‘数’衍生。而对他来说,‘美’也就是‘数的和谐’。他认为,事物只要符合特定的比例,蕴含了和谐的数字关系就是美。”

“非常好。”教授的笑容显得更是微妙了,眼神高深莫测,“那么,你知道哪位与毕达哥拉斯同时代的著名哲学家,与他的美学观念争锋相对吗?”

芳妮冷笑着撇撇嘴,稳如泰山。

“赫拉克利特。”她耸耸肩说,“他同意‘美是和谐’,但对于毕达哥拉斯,数量,比例,是客观存在,由对象给定的,只要对象有特定的比例就是美,也就是说,美是一种恒定不变的东西,是绝对的。而赫拉克利特,他认为世上并不存在任何不变的东西,宇宙处于永恒的变化,他所寻求的和谐,也是在动态对立中诞生的。他认为美是相对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对毕达哥拉斯的定义的反提。”

教室里鸦雀无声,教授也不知道到底服气了没有,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知识方面,中国学生果然永远不会让人失望。”他意味不明地笑道,“现在,我好奇你对美学问题的研究有什么见解?”

这下她多少有点儿心虚了,暗暗咒骂连篇,认定这种宏大无边的问题是要刁难她。但都到这份上了,她死活都不能露怯,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

“我没什么高见好说的。作为哲学的分支,美学同样含有超验性,它不是科学,既不能用逻辑推断求解,也不能用经验观察求解,对它的研究,随时代和经验的积累,能进步的也始终只有方法和视角,而不太可能随台阶式的攀升最终得出一个确凿无误的定论。

要说我自己的话,我对美学确实有种独特的研究视角,给了我非常多的启示和灵感——不过,首先,那是种感性直观的视角,大概不怎么符合大部分学者对理性的要求,其次,那是我私人独有的,绝对没法分享给别人。”

学生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而教授则饶有兴趣地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她脸上浮现一抹盈盈的微笑:“就像但丁遇上了他的贝雅特丽齐,彼特·拉克遇上了他的劳拉,我有我的缪斯,我四根刺的玫瑰。以他为美的具体对象,用感性观照他,用理性解析他,让我的思想和精神得到了充足的滋养——别笑,反正这也是一切哲学的最大效用不是吗?它解决不了什么实用性的问题,可对它的研究和反思,能让人达成精神的自觉,不会活成一个行尸走肉,而永远不断向上,通达自我的归途和生命的终极关照。”

微风在窗外飘过。她话音一落,教室里便安静了下来,而她说了个痛快以后,胃里都暖暖的,心里涌出温热的爱意,竟隐约感觉到,空气里又有克里斯蒂亚诺的香味在流动了。

赫尔南德斯先生这下看来终于不打算再揪着她不放了,淡笑着向她比了比大拇指。

而与此同时,教室的另一边,某个身穿黑卫衣,留着油腻锅盖头,戴着墨镜口罩的奇怪男人突然开始大声鼓掌,打破了沉寂。

芳妮吓了一跳,而在那个好像整容失败没脸见人的怪同学的带动下,很快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掌声几乎响彻了教学楼,简直能掀翻屋顶。

她耳根马上红起来了。以往提问或者回答,她的声音都习惯性的低得和蚊子哼似的,以求只有教授和自己听得到,还从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她默默低下头,尽量压缩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她伸了个懒腰,用闪电手迅速收拾好书包,迫不及待地冲向了教室门口。

学生三三两两的散去,经过那位青年教授面前时,对方朝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次的善意微笑看来倒是发自内心了。

“再见,先生。”她礼貌地回应道。

“再见,龙小姐。”

她笑了笑,说:“其实,我倒更喜欢叫罗纳尔多小姐。”

“感情深厚。”他有趣地评论道,“你下学期有兴趣选修美学史吗?我保证,为了不让一个优秀的学生再无聊到画画,我会非常努力的。”

她讪讪地捋了捋头发,干笑说:“很对不起。”

“不,不,这是我该自我检讨的问题。”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所以,你会考虑给我个机会吗?”

芳妮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低声道:“当然,我一向对这门课很感兴趣。”

“你的声音不用那么小。”他开玩笑地说,“我没那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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