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嬷嬷应声出了门。
小汪氏又吩咐米氏道：“把我这碗燕窝给你大嫂子端过去！”
崔氏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呆会子吃点心就好……”
小汪氏道：“难道燕窝不比点心好？”
崔氏劝道：“这每天一碗燕窝粥啊，原本是伯爷说您成日茹素、怕营养跟不上才加的！后来您又说我怀着孩子……哎，再后来就一人一碗！本是以您为主的嘛！可您却……”
“你肚里还怀着个崽儿呢，不也一样要吃？”小汪氏道。
米氏打圆场，“好啦好啦，这么着吧！娘的燕窝粥就别让了，我这碗还没动过，就给大嫂子罢！娘可千万别心疼我，呆会子用晚饭的时候补我一个酱卤肘子罢！”
众人都笑了。
小汪氏笑骂：“美得你！”
米氏便将自个儿的燕窝粥端到了崔氏跟前，又对叶蓁蓁说道——
“端娘那门婚事，还是你婆母给保的媒！男方是京西大营里的一个什长（手下有十个兵），今年二十三，因为以前家贫、还不曾说过亲。他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没说亲的弟弟、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妹妹！”
“你婆母带着那个蒋大郎来咱家了，我们看着、都觉得好，是个浓眉大眼的，也懂规矩。杜婆婆也领了端娘来，他二人都是一眼就相中了对方的，当场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
“蒋大郎家贫，只出得起二十两银子的聘礼，要说呢，这确实少了些！也难得端娘不嫌弃！杜婆婆的意思是，她那个院子、就让蒋大郎兄弟姊妹仨都住过去……两家合成一家算了！”
“那蒋大郎的弟弟也从军，兄弟俩都是五天一休，平时兄弟俩都不着家、家里就她们三个女眷，杜婆婆不还有个铺子吗？也打算明年就不租出去了，说婆孙几个准备开间绣庄！”
“对了，蒋三娘的绣功很是了得，以前是……不知哪个绣庄里的顶梁柱！到时候啊，他们兄弟的饷银、再加上绣庄的盈余……他们那个家啊，也应该能撑起来！”
崔氏道：“等她们的绣庄开张了，咱们都去帮衬生意去！”
叶蓁蓁听了，连连点头。
米氏继续说道：“他二人相中以后，杜婆婆又拿着他二人的庚帖、请了人去算日子。当时算出来说、只有八天后是好日子，下一个好日子要等到明年下半年……后来大伙儿都说等不了，索性就赶了那个好日子！”
崔氏道：“女方这边，咱们都随了份子……男方那边，是你婆母给做的主。确实时间太紧急了，连家具也来不及打！我和你三婶子就合计着给她添了八铺八盖、四季各四身衣裳，四副头面。你祖母花了大价钱、给她买了一套嫁衣和花枝冠……”
小汪氏却道：“还是蓁蓁的婆母想得周到些，听说送了一匹马……今后就是出个远门什么的、也便宜！”
叶蓁蓁笑道：“过几天等我得了闲儿、过去找她玩去！”
然后又问，“二姐成亲，那边来人了么？”
嗯，叶明珠和罗氏她们。
崔氏嗤笑道：“她们？她们哪儿敢来！哼，叶明珠是在装疯、好保住她世子夫人的地位！罗氏呢、是绝不敢踏出朱府一步的！那个白莲心啊，听说已经赶了罗氏无数次……每一次要赶她走、罗氏就赖地撒泼！你想想、她们怎么可能出来啊！”
米氏也小小声说道：“来参加婚宴……可是要随份子的。尤其端娘又……罗氏真来了，不出钱、就太说不过去了！就冲着要花钱这一项、我看她们也不会来！”
“来了也没脸子！”崔氏不高兴地说道，“当初把二娘子害成了那样，她有何脸面再来？若不是二娘子逃了出来，听说叶明珠还想让她再生一个娃娃呢！真是丧心病狂！”
小汪氏看着催氏，说道：“好了好了！你怀着娃娃呢，生这个气做什么！她不来还好些！万一真来了、那边朱家又不许她（罗氏）再回去的，今后岂不是又要赖着端娘了？这好不容易才撇开……”
米氏却笑道：“娘！难道杜婆婆是个软杮子？依我看、只要璎珞……不，只要端娘立得住、站得直，又有杜婆婆在一旁管着，罗氏讨不着好去！”
“但愿是这样！”小汪氏说道。
叶蓁蓁连连点头。
她不禁为杜端娘感到高兴。
——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否极泰来。虽听起来、蒋家确实穷了些，只要一家人脚踏实地的……嗯，想挣功名？确实有些难。但是挣钱？都是有手有脚的人，肯做事、就不会被饿死！
这时裴嬷嬷送了点心进来，众人又分食了些点心。
米氏又道：“另外一事，也和你家有关，你那姑母、宫里的皇贵妃娘娘啊……如今都搞到……有些、有些……”
说着，米氏看了叶蓁蓁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些教人议论纷纷的。”
叶蓁蓁愣住。
三婶娘这表情、这意思？
——“议论纷纷”应该改为“天怒人怨”才对吧？
“怎么了？”叶蓁蓁急忙问道。
米氏看向了崔氏。
崔氏是叶蓁蓁的亲娘，也不需要忌讳什么，直言道——
“你姑妈大张其鼓的搞封妃，折散了不知多少婚事儿……这半个月以来，便有近百位世家名媛、民间女子都被召入宫中、充实后宫！直搞得人心惶惶的，好多已定了亲、还不曾办喜事儿的全都集在这会子慌慌张张的成亲！喏，三娘子的表姐不就是赶趟儿嘛！”
米氏也愁道：“这半个月以来，我都已经赶了五趟喜酒了，凑份子钱都差点儿把家底掏空！这个年啊我是过不去了！定要吃你祖母的、喝你祖母的不可！”
小汪氏一怔，笑骂：“呸！又来算计我！”
众人都笑了。
叶蓁蓁也应景儿似的笑，却心生疑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