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且只?只?有一个?对应的基因序列号。
方寸把陆横渠的芯片收在手里用终端一扫,陆横渠整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信息就毫无遗漏地展现在眼前,族谱里从上到下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一览无余。在父亲那一栏里赫然显示着一个?方寸十分眼熟的名字:杨□□。
杨□□的儿子……
方寸拍了拍脑门?,眉头紧紧皱起:“啧。你就是杨叔叔那个?儿子?那个?结婚之前还要?签一堆乌七八糟的协议的那个?神经病?”
陆横渠自从知道了方寸是自己的结婚对象之后?,高兴地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有时候甚至有种对着杨□□叫爹的冲动,哪儿还有脑子记住别的?经过?方寸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之前为了劝退结婚对象自己好像亲自制作了一个?条款严苛得天怒人怨的婚前协议,而且……被签署了。
“是。”陆横渠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恨不能?发明一个?穿越时光的机器回去,好把那个?神经病协议扔进碎纸机,“我就是那个?神经病。”
见他连争辩也不争辩地承认了,方寸深吸了一大口凉气,心里有脏话千言万语,口中只?好字一个?:“好,好,好啊。——陆横渠,你不是傻·逼,我是。”
说?完方寸捡起一只?小酒杯来?,端起给他爸带的酒,倒了一满杯,仰了仰头头就一口闷了进去。陆横渠要?拦都没来?得及拦住,赶紧捡起酒瓶来?看了一眼。
52度。
浓香型白酒。
方寸这个?6度酒都三杯就醉的酒量哪儿能?受得了这个??
但是……也就是因为方寸酒量太低了,所以三杯6度和三杯52度在喝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区别。方寸吨吨吨三杯酒下肚,脸上迅速浮起一片薄红,瞪着陆横渠。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笑?过?,眼里都是游尘星的风霜冰雪。
在酒会的时候陆横渠看方寸时候越看心里越暖,希望就像向阳的花朵一样,有风也变成了微风。现在陆横渠心里哇凉哇凉的,迎面是游尘星的风霜打在脸上,跟刀子一样疼。
“方寸,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你闭嘴!你有什么苦衷?”方寸抱着酒瓶,一小杯一小杯的给他爸撒在地上,“我问问你,你有什么苦衷?你这么会投胎,一生下来?你爸爸就是百年内最有声望的首相,你妈妈是个?有知识有见识还疼爱你的富太太,你跟你爸是决裂了,可?是他到现在都替你打算一生!”
就算是醉了,方寸也想?着那位卧床病榻的老人,想?着他叮嘱自己绝对不能?把病情说?出去,想?着他说?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时眼里的欣慰和幸福。
“我就一个?爸爸还死了,还死得这么早!”他缓缓地坐下来?,墓园里厚厚的雪充当了他的坐垫,让他倚在冰冷的石碑上,靠着那个?朱红色填的名字——方衷。
方寸不能?不承认,方衷这一辈子是幸福的。他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追随的是这一百年来?声名最盛的首相,做的是流芳千古的事业,就算是生病了,死得也痛痛快快的,没给任何人留下负担。
可?是方寸宁愿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圆满,宁愿他留下来?给自己添添麻烦,不然星芒节回家的时候他再看到空荡荡的家,心里多么寂寞呢。
“我好不容易放下心来?交个?朋友,还交到一个?逼着未婚夫前婚前协议的神经病。”方寸倚着挺直的石碑,慢慢地仰起头,缓缓飘落的雪花落进他干净的眼睛里,又化作水流了出去,“我还能?信谁?”
陆横渠盯着那一滴泪珠从方寸的眼眶流出来?,划过?脸颊,聚在下巴尖上,将坠未坠的样子像一颗圆润的珍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把那一滴泪珠拭去,他坚定?地说?:“你可?以信我。”
他的手握过?枪械,握过?飞船的操纵杆,甚至还握过?机甲的启动钥匙,却唯独没有握过?一滴泪。这一滴泪在寒天雪地里散发着方寸心里的热度,灼烫得他的手都要?握不住了。
他的手不禁抖了抖,终于真真正正地认识到婚姻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而他包括他的父亲又是多么地把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做儿戏。这时候他才真正地认识到,他错了。
“对不起,”陆横渠郑重地说?道,声音如同寒风中的金石,碰撞出坚定?有力的声音,“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陆横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