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而已,能问出什么?
就算问了,就算得到了回答。
也只会让自己更加无法接受。
她此刻的目的只是脱离阵法。
时锦闭了闭眼,指尖抚过腰间黑铁长剑,神色哀伤道:“既然如此,那让我先去看看妹妹吧。”
时父愣了一瞬,哈哈笑道:“你能想通就好,毕竟你是时家人,就当是为家族做一点贡献吧。”
他挥退了身后几个守卫,和时母一起,带着时锦踏进了时韵房间。
时韵清丽小脸此时面色苍白,卧在鎏金软床之上,看见来人后,艰难撑起身体,朝他们露出一个脆弱的笑:“父亲,母亲,姐姐...你们来看我了?”
说完,她小脸一皱,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却还挣扎着想下床行礼。
时父时母面露慈爱,严厉中带着无尽温柔:“韵儿,赶快躺下!”
时韵神色低落,垂着眸,眼眶隐隐泛泪:“我,我自知时日无多,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再给父母尽一尽孝.....”
“你确实时日无多了。”
时锦在三人惊恐目光中,一剑刺穿了时父的心脏。
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再度拔剑刺进时母胸口。
点点血花溅在时锦脸上。
她面无表情,宛若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淌着粘稠血液的剑尖指向时韵。
“所以,还有什么遗言吗?”
时韵已经完全吓到说不出话:“为...为什.....啊!!!!”
血花再次飞溅而出,面前的人目光逐渐涣散。
呵。
“心魔,不过如此。”
无尽的黑暗瞬间降临,将时锦笼罩其中。
她仿佛漂荡在滞涩的,压抑的,带着深沉恶意的空气之中。
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她逐渐从弑杀“亲人”的罪恶感中脱离。
她轻轻唤着小十,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空虚和迷茫逐渐侵占内心。
“迟姐!许迟!!快醒醒!”
...季沧海?
时锦只觉肩膀被大力拍了一下,她缓缓睁开双眼。
望进了一双银灰的眸子。
容鹤的眼中含着一丝温度,语气也比从前柔和许多:“恭喜。”
小十也终于出现:【时锦!!快收收你的灵力!】
时锦迟钝的思维被唤醒。
她连忙收敛起周身疯狂涌动肆虐的灵力,这才明白容鹤那句话的意思。
她突破了,从练气中期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季沧海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迟姐,你刚刚一直在哭....”
时锦怔怔碰着脸上斑驳泪痕,回神后匆忙擦干面部,回给他一个微笑:“我没事。对了,你还是叫我时锦吧。”
季沧海听到这个名字,惊讶道:“你是时家那个....?”
他转瞬想起时家对时锦失踪这事的态度,话语戛然而止。
时锦点头算作回应,她此时没心情解释太多,转而望向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容鹤:“应该是一处山峰之内。”
他们此时身处一个漆黑甬道中,甬道尽头散发着一丝微光。
容鹤收起灵识:“有蜃鳞的气息,还有很多的,人骨傀儡。”
“人骨傀儡?!!”
时锦和季沧海不可置信。
人骨傀儡由真人制作,制作傀儡的人在他们还有意识的时候,残忍地打断他们的四肢,毁坏声道,然后在体内植入上百条傀儡丝。
制作他们的人会在傀儡丝上设下命令,由傀儡丝控制他们的所有行动。
这相当于一种残酷冷血的刑罚。
被制作成傀儡的人还残留着意识,但却无法呼救,无法迈开双腿逃离,连自杀都无法做到。
这是被世道不容的禁术。
很快,三人便看到了那些人骨傀儡。
他们密密麻麻地挡在前进的道路上。
眼神空洞,在看到陌生来人后,一部分傀儡的身体剧烈颤抖,大张着嘴,眼角的泪滂沱而出,发出无声的呐喊。
他们枯槁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弯曲着,衣衫破烂,身体散发出一阵恶臭。
时锦忍不住反胃的冲动,转身开始干呕。
季沧海一脸不忍地别开眼。
容鹤扫了那群傀儡一眼:“想解脱吗?”
这话一出,所有傀儡都开始躁动起来。
他转头朝时锦二人挑了下眉:“既然他们想解脱,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帮个忙吧?”
...
这是一场并不愉快的战斗。
人骨傀儡一经制成便永远失去了重新做人的权利。
他们只能选择死亡。
或许是他们早已心存死志,在即将获得解脱的时刻,拼尽全力和自身对抗,时锦三人面对时不时自乱套路的攻击,打得非常轻松。
所有傀儡倒地之后,他们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将所有傀儡的眼睛阖上。
容鹤面对整齐排放的尸体,对他们施了个安魂术。
三人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前方的光亮愈渐明显。
那是一座巨大的,散发寒气的冰棺。
冰棺之上的墙壁,剑凿出的痕迹尤其醒目。
【有求皆苦,苦使我怨,问天,问道,问心,问神佛,茕茕孑立,爱而不得,岂为得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