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翘脚坐在沙发上，两根手指捏住策划方案的一角悬在空中，封面上综艺的标题《重现片场》用漂亮的花体字写就。
“华而不实。”林泉鼻腔发出不满的声音，目光来回扫视方案内容，嘴角微微撇着。
张敬磊坐在一旁的副座上，双手叠在身前，看似毕恭毕敬，眼珠却一直不安分地往林泉的方向瞟去。
林泉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眉眼立体深邃，唇红齿白格外昳丽，张敬磊看得发愣之余也在思索：他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年轻的“表姑”？
如此美艳的一张脸，他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可现下林泉对他产生的吸引和冲击却实打实是初见之下才有的，除了脑中不断回响的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他的“表姑”以外，张敬磊对林泉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在看什么？”林泉一记眼刀飞了过去，“我脸上有东西？”
长生不死地在这世上活了那么多年，林泉见过不少性格恶劣的人，学个三分就已足够装腔作势。
张敬磊从看入迷的状态中跳出，轻微摆手道：“没没、没看什么，就是在想，你这么年轻，我总叫你表姑，把你叫老了是不是不太好？”
林泉理了理自己的发丝道：“不会，就这么叫，该遵守的规矩必须要遵守，今天就算是你爸爸来了也要按辈分叫我一声表姐。”
张敬磊：“……是。”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秘书站在张敬磊身后几步的距离从旁待命，把他们俩的对话全听了过去，张敬磊有些挂不住面，静默了会儿才又开口问道：“表姑……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林泉坐正，把方案搁回桌上，手指点了点，“这个。”
张敬磊脑子转得还算快，立刻问道：“这个方案是不是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林泉拖长了尾音道，“你应该问，这方案哪里好？”
张敬磊：“……”
“演员自选名剧目演戏评级，导师点评分组，再之后的晋级和淘汰的规则，整套流程一点创意都没有，从头望得到底的寡淡无趣。”林泉声线凌厉，“类似的综艺别人已经做过了，第一个创造的人是天才，第二个照搬的人是蠢材，不是对外宣称这是S级的项目吗？筹备了这么久，就出了这么个方案？”
说着，林泉又翻到了方案的最后一页：“还有这个，拟邀的嘉宾名单，这都是些什么人？唱跳爱豆、歌手、主持人、网红，演技类的综艺连个正经演员都没有？那和直接对外宣布这个综艺没有含金量有什么区别？”
林泉的质问听得张敬磊心头一跳一跳。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由自主地对林泉感到畏惧。
那边林泉语气稍稍放缓，继续说：“花了那么钱去做这个首席冠名，部门里就没有一个人对这份方案产生过异议吗？”
“有有有……”说是这么说，但张敬磊微垂着头，不敢看她。
这冠名本来就是他用来哄小女朋友的工具，想把人塞到综艺节目里让她过把瘾，又因为主办方是全网最大的视频网站，之前策划的几档综艺效果都不错，张敬磊就直接大手一挥加钱成了“首席冠名”，方案拿回来后他只确认了自己小女友的晋级方式，其他部分没怎么看就搁置在了桌边。
部门会议的时候，有员工提出要修改，但张敬磊觉得麻烦，直接驳了回去。
林泉：“有，然后呢？”
张敬磊不知道要说什么，手背在身后，不断挥动，秘书收到信号后上前一步接口道：“这方案张总说过要让大家改，但部门开会的时候提的几个方向同样没什么新意，所以就一直没给出反馈意见。”
林泉“哦”了一声：“全部门没一个人有好的想法啊……”
话没有说尽，但“全都是废物”这层意思已经传达，“没用”两个字仿佛就在林泉嘴边徘徊，下一秒便要呼之欲出。
张敬磊又看了眼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只恨自己不能隐形的秘书，心里难免不适。
换做平时，要是有人敢在张敬磊面前这样冷嘲热讽，他早就发脾气了，看在林泉这张脸的份上，他才一直忍着没用发作。
但林泉再漂亮，到底是他“表姑”，而不是他的那些网红女友，注定只能看、吃不着，张敬磊的耐心自然不会太足。
张敬磊问：“那表姑有什么好想法？”
他想灭灭林泉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