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到?了府里,一头一脚抬起来放到?屋里,大长公主当殿正襟危坐:“松绑!”
萧度一得自?由,吐出抹布就委屈地:“阿娘。”
“哎哟,不错,知道叫娘,我还道你只会叫珍珍。”
萧度见事?不妙,正要说话,大长公主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拍身前长案,指着萧度说:“给我打?!”
慈母变成母老虎,萧度挣扎着:“阿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娘!老娘叫人登门问罪,我打?从娘胎就没受过这种?气!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牲!你哪怕跟个娼妇吃酒,也比跟凌家小贱人鬼混像样儿!”大长公主骂着,“看什么看?给我重重的打?!”
好么,看来是真想打?的,众壮士按倒萧度,抡起板子问:“打?多少?”
“打?!我没说停不许停!”
萧度挨着打?,开始叫几声想惹慈母同情,不想慈母变身变得很彻底,听他喊疼,大长公主就只管冷笑,还催着用力大。他就扯开喉咙:“阿娘,我就快要能?叫她们家安份了。彼此相安不好吗?!”
大长公主气笑了,踱着步子过去?,挥停了板子,蹲下去?揪着儿子的耳朵吼道:“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生的是个儿子吧?莫不是被头猪掉包了吧?”
打?手想笑,又怕被迁怒,憋得极辛苦。萧度身上?疼,心里更痛:“阿娘,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的好珍珍,你的心肝宝贝儿小妖精,把你卖啦!”大长公主语气轻快,笑道,“凌贤妃对圣人讲,你把袁家小郎君骗去?给梁家人取笑呢。”
“这!谁说的?!不!”
“圣人说的。”大长公主笑到?最后冷了脸,伸手在儿子刚挨了打?的臀肉上?狠掐了把,疼得萧度眼泪真的掉了下来。皇帝是不大可能?叫凌贤妃替别人背黑锅的。【难道真是珍珍出卖我?】
大长公主一声冷笑,扶膝而?起:“抬去?送给他爹,好好管教?!”
话是这么说,大长公主还是亲自?过去?跟萧司空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前头老子跟凌贤妃党羽打?生打?死,把凌家喷得狗血淋头,自?己也挨了不少黑砖,后头儿子跟人家妹妹海誓山盟,儿子还已经有了婚约,虽说还没办仪式,可约了就是约了,这他娘的是把老子娘捆一块儿给卖了呀。
萧司空开始看儿子的惨状,还以为是被仇家暗算,惊怒交加想报仇。听妻子说完,他抬起手上?拂尘,往儿子身上?一顿乱打?:“混账!逆子!”
萧度见了亲爹,心道,妇人是没法讲道理的,除了珍珍,亲娘也听不进道理。但?是阿爹不一样,他一定能?明白的。忙说:“阿爹息怒!穆士熙查了吗?”
哦,穆士熙是真的有问题的。萧司空停了手。
萧度也松了一口?气,如果穆士熙真的有问题,那么,凌珍珍也就没有骗他,多半是不小心。唉,凌贤妃多狡猾呀,肯定是珍珍被套话了。
终于,被打?完了两顿之后,萧度得以说明他自?己并没有被凌珍珍骗,他们两个是真心想要在一起,并且真的有考虑过怎么破解眼下局面的。
大长公主抱着膀子冷笑,凌家的小娘?皮肉能?看而?已!她伸个指头指着儿子:“你做梦!你是要叫你爹失信于人吗?刘家小娘子哪里不好?小小年纪就有模有样,你要不是我的儿子,你才娶不到?她!”
然后指挥萧司空:“给他告假,就说病了,养好就送到?刘家去?!”
爱子变孽子,大长公主翻脸也比翻书快。
萧司空道:“夫人,息怒。我问问他,你打?算跟刘家怎么办呢?嗯?你失信于人,叫人家小娘子如何做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礼义?廉耻呢?”
“我情愿把她当妹妹疼,我和珍珍一定会照顾她的。”
大长公主继续翻脸:“呸!我就要她做我儿媳妇!她大家闺秀,父兄俱在,用得着一个小娼妇照顾?那小娼妇怎么这么有脸呢?”
儿子跟老婆一样,都是遇事?要自?己痛快,老婆好点儿,因为她是公主,并且多数时候还是在道理上?的。儿子就不好了,萧司空直起身:“夫人,我这就给他告假。”
萧度傻了,为什么呀?又一想,坏了,凌珍珍约他见面,还没见着呢。挣扎要爬起来,又被大长公主一脚踢在了臀上?:“你给我老实点吧!你爹娘还要给你善后呢!”
大长公主的善后也简单,给袁家赔礼道歉,对刘家再?次重申婚约有效,并且一定会管教?好萧度。萧司空那里,跟皇帝见面的时候得提一提儿子不像话,已经打?得告病了。夫妻二人继而?同仇敌忾,发非要掐死凌家不可。
萧度被锁在家里,由大长公主的卫队看着,大长公主派一队带甲武士三十人,别的不干,就蹲萧度那儿不叫他越狱。
谈心,没有的,棍棒就有。关到?刘家出了孝,就让他们成亲!
萧度愈发思?念凌珍珍,他相信凌珍珍也担心他,当然也更想当面确认一下情况,不知道凌珍珍有没有被家里为难?
凌珍珍也在思?念他。
早在宫里的时候,凌珍珍已经被凌母发现了不对劲,她自?己还不觉得。凌母也是有主意的人,问女儿问不出来。凌珍珍只推说:“这梁家的三姨也太胡说了。”凌母心道,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跟梁家那个“凡品”不大有关系。
问不出来就不强问,凌母的主意比女儿多得多。暗中留意就是了,凌母很是怀疑女儿这是少女怀春了。那就更问不出来了,不是吗?
凌珍珍与萧度约了紧急见面,信,凌母没发现,但?是大活人出门就好盯了。凌珍珍前脚走,凌母后脚就带人跟上?了。凌珍珍进了道观,萧度当时已被大长公主亲自?抓进车里了,她与大长公主的车擦肩而?过。
进了道观不见萧郎,凌珍珍前找后找,急得哭了:难道萧郎生气了?
凌珍珍不开心地回到?了家里,凌母什么事?也没拿着,只能?闷中纳罕,难道真的疑错了珍珍?第二天,穆士熙的妻子又来拜访,凌母且把小女儿的事?放一放,把大女儿的大计再?拣起来,大女儿是富贵所系,比小女儿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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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也是这么想的。
与凌家不同的是,梁家的小女儿更能?折腾一些。
梁玉从袁府回来,先见梁满仓,说了见过了袁家夫人,小先生是梁大郎见的。然后去?找南氏聊天,二门上?遇到?吕娘子,叫一声:“吕师。”
吕娘子特意来迎她,问道:“如何?”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与明白人说话太痛快了。她说已见了大长公主,让再?看看再?说。”
吕娘子笑道:“那更有好戏瞧了。先见见令堂,咱们再?回去?说事?儿?”
“好。”
吕娘子知道,梁玉几个嫂子正在南氏那儿讲理呢,她挺乐意梁玉见见这些烦心货的。这些人越不上?档次、越胡闹,就只能?让消磨去?亲情。
几个嫂子是想让南氏给她们一些管理家务、管理丈夫的权限。近来梁满仓变了个人似的,也肯开宴了,也肯花钱了,于是儿子们也要陪着应酬,歌舞的都是小妖精,嫂子们坐不住了。想管。顺便能?把旁的事?也一道管一管,当然是更好了。
梁玉到?的时候,南氏面前还没争执完。侍女手放在珠帘上?,正巧梁大嫂说了一句:“阿家,我们也是身上?有衣的官娘子了,咋还不能?管个事?呢?”
梁玉一把按住了侍女要打?帘子的手,对她摇摇头:“不许说我来过。”
带着吕娘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官娘子”,不错,大嫂没错,错的是自?己。近来家里这么闹腾,都是因为这个。梁大郎有官儿了,虽然没有梁满仓的大,但?是官了!这就跟以前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有独立的利益、独立的见解,事?实上?已经不是依附于父母了。人家有官身了,大嫂有月钱、有俸禄,有夫有儿,就有了底气。但?是没有相应的威风,当然是不满的。所以大嫂才会直接对她说“你去?跟宫里讲……”
她哪里是叫自?己去?宫里给她说理?她是想自?己对宫里说,凭什么不让她更有脸面?为什么小姑子有的她没有?梁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却?偏偏有门籍,有宫里的青眼。这是不对的,她不应该比嫂子们更出挑、更高贵。从梁大嫂的立场上?看,没毛病!一个官娘子,还得捧着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子,梁大嫂委屈大了。其他几个嫂子,大约也是一样的。四嫂还得更委屈一点,她现在还被四哥斜眼看呢。
梁玉现在自?己这么愁,为的什么呢?她没有自?己的官身,没有自?己的独立的势力。她现在的情境根本?不如哥哥们。这与在县城的时候,哥哥们依附父亲劳作,自?己在城里做学徒有一份“前途光明的事?业”的情况反过来了。
【身份变了、情境变了,当然什么都得变。是我没有多想,忽略变化是我的错。既生离心,就再?难同心同德,这个家,心是凑不到?一块儿去?啦。一盘散沙!居然让吕师说中了。】
“物不平则鸣啊。”梁玉感叹一声,“德薄而?位尊,德薄而?位尊。德不配位的是我呀。”
吕娘子这回不火上?浇油了,反而?说:“这个且放一放吧,宋先生传来的信儿,令尊有些劝不住,近来过于放纵了。请三娘劝一劝吧。”
梁玉道:“我倒是想劝,先前说他抠,现在却?恨他太大方。他这是穷人乍富,失了计较。吕师,找到?人了吗?”
“找是找着了,”吕娘子略有些为难,“只是不是咱们自?己的人,没法儿给人下指令。不知道会怎么做……”
“唔,不拘什么,不用吩咐。钱你只管使,只要不是造反,就行!”梁玉很有气魄的一摆手。
手刚放下,阿蛮跑了过来:“三娘,小宋郎君的消息……咱们家被参了!”
梁玉惊愕地看着吕娘子,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1】记得以前高中课本里有《高祖还乡》,是元曲哈,词儿忒喜庆。《四郎探母》是京剧哈,现在电视台还经常演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