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宴弯弯眼角,歪着头瞧裴婉儿。
裴婉儿哪经得起她这番挑衅,只冷笑一声,瞪着郑宴:“敏嫔这话里有话,倒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郑宴眸色未变,低头温温软软地回道:“妾身怎敢造次,妾身连日追查,终于将造谣生事者拿获。只是这几个人身份特殊,有些事情还需婉夫人配合。”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流言四起与裴婉儿脱不了干系。那些个攀附裴家的妃嫔,此刻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吱声。
“哦?原来皇贵妃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为妾身定一个造谣生事的罪名?”裴婉儿不屑,瞧着喻宸。她在后宫多年,腰杆自然直了些。往日侧后在时,她也是这般理直气壮。
裴婉儿与喻宸同年入府,当年顶了温软娇媚之色博得几分青睐,可美玉也难逃蒙尘,更别说是鎏金一块,华而不实。
俗物终究是俗物。
“本宫记得陛下常常夸你温婉贤淑,如今为何这般毛躁?”
喻宸笑意吟吟,颇有些玩味地瞧着裴婉儿气急败坏的模样。
裴婉儿被喻宸这么一呛,深知多言惹人怀疑,便不再出言不逊。
“婉夫人,妾身斗胆问一句,您可识得这两个宫人?”
郑宴示意太监将两具宫女尸首抬上,裴婉儿只瞧了一眼,面色便有些难看。
“这不是婉夫人身边的竹青和锦绣吗?”祝九歌故作惊讶地说道。
众人议论纷纷,好奇地打量着裴婉儿。
“这两个的确是本宫的宫人,可那有如何?”裴婉儿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尸首,神色不耐。
“这两个贱婢在宫中散播谣言,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居心实在可疑。”郑宴笑笑,也不动怒。
“敏嫔的意思,是本宫授意这两个宫人污蔑皇贵妃的吗?”裴婉儿神色阴翳几分,冷厉的目光落到郑宴身上。
“夫人误会了,妾身怎敢冒犯夫人。一切还需皇贵妃裁决,妾身哪做得了主。”郑宴低首,细细言语。
“婉夫人,这里是翊坤宫,不是你的清风殿。你这番脸色,是做与本宫看吗?”喻宸神色冷了几分,却仍是唇角带笑,未失风度。
裴婉儿皱眉,不再逼视郑宴,她站起来,朝喻宸跪下来。
“妾身从未支使下人污蔑皇贵妃,还望明鉴。若皇贵妃执意要治臣妾的罪,还请去乾坤殿对质。”
喻宸笑呵呵地瞧着裴婉儿,知她心中得意。这两具尸首不能言语,已做不得人证。若是闹到皇上那去,毫无证据,反倒惹皇上动怒。
“不过是几个奴才嚼舌根,闹到陛下那去可要惹他不快。不过,这毕竟是你宫中的人,婉夫人总得本宫一个交代。”
喻宸抬手,示意玲珑将东西拿上来。
“《金刚经》乃佛家经典,有静心之效。婉夫人不如抄写三遍,磨磨你毛躁的性子。”
喻宸笑着,与郑宴对视一眼。
裴婉儿面色不虞,接过那本经书,皮笑肉不笑:“妾身谢皇贵妃教导,往后一定好好约束清风殿宫人。”
喻宸深知裴婉儿心中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她喻子晏的皮。可仗势欺人一向是她所爱,如今她心里乐得发癫,也不想再去计较什么。
毕竟处置裴婉儿,时候未到。
“今日各位妹妹应引以为戒,少说话多做事,才可为陛下分忧。”喻宸笑道,一挥手让裴婉儿坐下。
众人正欲请辞,去听殿外有男声响起。
“圣旨到——”
喻宸面色微变,虽不知是福是祸,却仍是带头行礼。
来的,竟是楚泾寒贴身太监侯谨言。
侯谨言与这宫中摸爬滚打的下等阉人不同。侯谨言自幼伴在楚泾寒身侧,喝了一肚子墨水,行事也是得体懂事,颇得楚泾寒信任。他生得面若好女,叫人瞧着也舒坦。
“侯公公,这般急匆匆的,坐下喝杯茶再走吧。”喻宸笑着,招呼玲珑递茶。
侯谨言低头行礼,徐徐道:“多谢皇贵妃好意,只是奴才有圣命在身,还需回乾坤宫禀报。”
“那侯公公自便。”
侯谨言道声谢,清清嗓子。
“婉夫人裴氏接旨——”
郑宴眼中精光一闪,又很快隐匿无踪。
“妾身接旨。”裴婉儿神色不安,跪地行礼。
“婉夫人裴氏端庄贤淑,聪慧敏达,即日起册封为正二品婉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