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成一派,背地里斗得昏天黑地,白日还要来这嘘寒问暖,当真是难为她们。
而喻宸却是异类,她就好似一个绝世剑客,独面千军万马数年,任风吹雨打,稳然不动。
郑宴望着喻宸空着的座位出神,眸色晦暗不明。
“又是喻宸最晚。”苏妗妆甩了个白眼。
“喻宸皇贵妃许是有要事耽搁了。”虞淑妃笑道。
“要事?她的要事比宫规重要?”苏妗妆不依不饶。
“本宫的要事,自然不容侧后费心,您也管不着。”这一声慵懒至极,却极具穿透力,字字掷地有声。
众人闻声,俱是一震。
侍女挑帘而入,郑宴抬眼,便望见了那道摄人心魄的红。
那是件新衣,海棠红花色的底,盛放芍药为金线绣成,祥云图腾伏于袖口,取百鸟羽毛制成裙底。
集尽天下绣工技艺,得此一件华服。千般恩宠,唯喻宸独享。
不同昨日的淡妆,喻宸盘凌虚髻,五凤挂珠钗璀璨夺目,一朵梅花点于眉心,鲜艳如血,妖娆入骨。她笑得桀骜张扬,她婷婷站在中央,红衣似火,睥睨众生。
回眸一笑百媚生。
喻宸目光落到郑宴身上,挑眉,这妮子也挺会打扮。郑宴直愣愣盯着她,竟未行礼。喻宸倒也不恼,只道:“翊坤宫有你的东西,随本宫去取。”
郑宴抖了个机灵,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不慌不忙地望向喻宸,顿觉无奈。合着这位皇贵妃嫌弃旁人挖角便自己进来抢人,还说的堂堂正正,她郑宴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我说呢?郑宝林躲着不见人,原是受了翊坤宫的恩情。”苏妗妆冷笑道,眼刀子直愣愣地往郑宴身上扔。
郑宴笑脸相迎:“妾身病中不吉,怎敢各处散晦气?侧后言重了。”
喻宸嗤笑:“怕是侧后的承乾宫戾气太重,吓得郑宝林不敢去吧。”
郑宴不答,垂头不语。
“喻子晏!你说什么!”苏妗妆脸色泛青,水葱似的十指皱成一团,骨节青白可怖。
“妾身说错了吗?承乾宫的戾气太重,把圣上都吓跑了。”
郑宴心中暗笑,损,太阴损。
喻宸不再理会苏妗妆,朝皇后欠了欠身,便领着人浩浩荡荡地回宫。郑宴陪在轿辇旁,勾着嘴角。
喻宸见不惯她这幅样子,冷冷道:“今日皇后,侧后的见面礼,好受不?”
郑宴摇头,笑道:“杀威棍和盘丝洞,哪一样都不是人受的。”
喻宸觉得有趣:“那虞淑妃呢?”
“虞淑妃娘娘端庄得体,甚是温柔。”
喻宸皱皱眉:“哦?那怎不投虞美人麾下?偏往我这狐狸洞走?”
“项羽和商纣王相较,妾更愿做商纣王。”郑宴笑道。
喻宸动了下,她凤目微启,盯着郑宴笑眯眯的样子。
“为何?”
郑宴抬起头,目光灼灼,烫得要命。
“人的天性便是贪财好色,若要克服,难哪。”
喻宸仿佛看到了一只夜狼,它白色柔软的毛发包裹住庞大的身躯,双目深邃,在寂寂寒夜中闪烁。最后,它咧开嘴,笑得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