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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卷六(1 / 2)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府里的?管家站门口问需不需要准备晚膳,回答他的?是屋内的?一声清咳。

然后江余就听管家的脚步声远了。

江余不易察觉的?扫了眼宋衍,发现他一张脸色白的都快赶上外面的雪了,看?来是真病的?不轻。

“微臣虽不及李太傅那般,但也?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宋衍掀了杯盖,吹开上面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他轻笑一声,“却不知陛下还有如此谋略。”

江余挠挠眉心,勾了唇角也?给了宋衍一个笑容,谈不上和善,“一双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

“陛下说的是。”宋衍的?眸底微微沉暗,有些许意味不明。

江余的?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他撩起眼帘,锋利的目光投向?宋衍,“朕想做个不辜负父皇期望的?明君,你能帮朕吗?宋衍。”最后两个字放轻,透着些许微妙。

宋衍沉默不语,放下杯盏低头摆·弄起棋盘来,将棋笥一一放置稳当,“臣记得陛下从小就在棋艺上有超出常人的领悟。”

你记错了,江余一张脸黑漆漆的?,不说他只会一点皮毛,就原主的水平也?不够一提。

就在江余纠结该怎么应付的?功夫,耳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陛下,请。”

江余看?着放在棋盘边的那只手,如上好白玉一般润·华·细·腻,仿佛是精心打?磨过的?,他的?视线从手移到棋盘,眉头狠狠跳了跳。

“如果朕赢了这?局,要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江余说着就从棋笥里拿了个黑子在中间随意一放。

“微臣……”宋衍执起白子轻放上去,他眯眼笑道,“拭目以待。”

江余起先还毫无察觉的?往上面摆棋子,瞅着黑·色·区·域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跟宋衍一来一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警觉已经在不知何时被白子堵住了所有出口,围的水泄不通。

他如瓮中之鳖,输了。

对面的宋衍也?不着急,悠哉的?望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过了会又?端详起来眼前变化?极大的少年,他甚至还闲的把炉子里的?炭火拨了拨。

颇有耐心的?等着踩在陷阱边缘不肯往下跳,还在垂死挣扎的小猎物面对现实。

江余拿着棋子迟迟不落,那枚黑子在他的?指间已经有了一些温度,像是黏在上面了一样,他的?眉宇皱的极深,突然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朕不来了。”

“……”宋衍破天荒的?露出愕然的神情,显然是被江余的?无赖给惊到了。

良久,他轻摇头,遗憾的叹息,“微臣还在思虑陛下会取走哪样东西。”完了又?是一声叹息,就怕他人看不出他有多想输一样。

江余嘴角抽·搐,“三局两胜。”

宋衍微笑,“好。”

结果三局全输的?一败涂地,从这往后,江余就再也?没跟宋衍下过棋,他厌恶每一步都算计的人,自动忽略了某些不想承认的?现实,比如智商这?东西。

把棋子一颗颗收起来,宋衍捕捉到椅子上的?人似乎要离开,他低道,“已经做了晚膳,陛下可以吃了再回去。”

正在整理衣摆的?江余眼角一抽,先前那声咳嗽难道不应该是阻止的?意思吗?

不等江余出声拒绝,宋衍那边已然开口,淡声道,“微臣这里还有点事要和陛下商榷。”

江余用了这?次来的第二个古怪的眼神在宋衍身上,眉毛挑了挑,什么也?没说。

俩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氛围说不出的古怪,旁边的下人个个跟木桩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练就了他们主子的?那套本领,做到随时装聋作哑。

一顿饭眼看就要收尾了,江余喝了口热汤,瞥瞥旁边那位,从坐下来就没说半个字,看?样子是不指望能听出些什么所谓的?“有点事要商榷了”。

宋衍咽下口中的?食物将筷子放下,起身拉开椅子,“臣送陛下出去。”

雪一直在下,路上全白了,江余远远的?看?到小权子站在马车边哈着气跺脚,他回头望了眼倚着门站立的?蓝色身影,抿着的?唇角往两边拉开,狂肆的?扬起,一瞬间,眼角眉梢含·着笑意,原本稚气的?脸庞变的?耀眼夺目起来,几分?不羁,几分?邪气,让人移不开眼。

宋衍蹙眉,抬起左手放在胸口那里,又?放下来,许是衣服穿的有点多了,才会感觉到热。

后边的?老?管家咳嗽几声,小心翼翼提醒,“相爷,天快黑了。”

意思是再看?也?看?不见什么。

宋衍眉峰轻轻一挑,往屋里走,“老?李,这?雪差不多要停了吧?”

“不好说。”老?管家跟在后头,“老?奴觉得今年的冬天与以往不同,要更冷,可能会断断续续到年后了。”

宋衍弯着眼睫,唇边也弯出同样的弧度,似乎心情突然变的好了起来。

还真给老?管家说对了,雪时断时续,跟老?婆子的?裹脚布似的没完没了,闹的城里人都不太愿意出门,而是呆在家里抱着炉子取暖。

宋衍依旧不上朝,在家养病,江余一边在想着法子培养自己的?亲信,逗逗大臣们,一边还要隔三差五的?去丞相府关慰一下。

渐渐来往多了,江余发现宋衍那人是真阴伪善,看?着是个君子,实则是个小人,随时随地都会给你丢一个圈套,然后以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等着你蹦下去后拿绳子往你脖子上一套,你就不得不被他一路拽着走。

这?天难得放晴,江余躺在木椅上眯着眼睛,下巴缩在毛领里面,四?周是一个个如同山包的?雪堆,拂在脸上的?风里裹·着细小的雪粒。

实在不是一个出来晒太阳的好时机,但是他却莫名其妙同对方一起顶着寒风喝茶,“宋衍,你活的不累吗?”

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算计他人,也?算计自己,能轻易把精心设计的?以无意说出的方式透露出来,这?样的人生已经过的?脱离“人”这?个字了。

宋衍的?双眸里面闪过一点波光,很快消失,他笑道,“微臣习惯了。”

后颈有点痒,江余把拢在袖筒里的?手拿出来伸到后面,摸掉落在上面的一片枯叶,手臂放下来的时候在半空转了个弯,随意的碰碰他微凉的?指尖,食指点了一下,“这?个习惯不好。”

宋衍一愣,垂下眼角望着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指,久久没有言语。

年关将近,涔太后的大寿也?来了,江余把全部事宜都交给了今年的科举状元文序,新上任的司建,他调查过,那个人自持清高,不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往来,既不是姬柏党羽,也?不是宋衍党羽,可以用。

御书房里,江余在批阅奏折,毛笔一横一竖的?不停划拉出一个字“准”,这?是宋衍给他的?另一个放任,让他有种对方是在一点点把政权移交的?错觉。

处在下面的十一摸摸鼻子,“陛下,从初九那天晚上以后,大师兄就变的很失落了。”

江余扯扯嘴唇,还能从那根木头脸上看?出失落?“行了,墙角都给你种出蘑菇了,朕看?不出他失落,不过朕看?出你得焦躁症了。”

十一把短匕一·抽·一·插,琢磨起来焦躁症是个什么病,过了一会他一脸沉重道,“陛下,大师兄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犯上相思病了?”

毛笔的?笔尖一顿,划出不太完美的一捺,江余挑眉,“你可以去问问。”

“属下已经问过……”十一掰掰手指头,难过的?撇了撇嘴,“七十八遍了。”可是大师兄还是不出声。

江余面部抽·动,还真是坚持不懈。

“属下感觉能从大师兄嘴里问出点什么的?也?就只有陛下一人了。”十一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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