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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韦尔霍文斯基(三十七)(1 / 2)


从市局赶到西郊的科技开发区,还是很有一段路程的,再赶上周末市区的“双旦”购物?节大堵车,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陶然心里的焦灼了,他得是心急如核聚变。

爆炸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陶然差点捏碎手机,开车的同事方?向盘打了个突,险些碾上无辜的马路牙子。

陆局一听,眉目几乎要齐齐飞出脸盘:“怎么回事?”

陶然没顾上回答,因?为一时间,无数乱七八糟的询问一窝蜂地挤进了他的手机和无线电,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又失败了吗?

在顾钊和杨正锋之后,在郑凯风和周峻茂之后,等着?他们的又是一群死无对证的尸体吗?

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理出一个头?绪来的时候,提前赶到现场的分局方?面又发来消息。

“什么?抓住了?”陶然这回是实?打实?地一脑门茫然,没有一点水分,左脑的水和右脑的面和了浆糊,陶副队感觉自己?虽然勉强还算风华正茂,但已经有了提前谢顶的风险,他舌头?打了个磕绊,几乎语无伦次起来,“抓住什么了?不是……到底抓住了还是爆炸了?”

在市局众多同仁们心情好比“股票k线”图一样的上蹿下跳中,卢国盛与?其一干同伙全体落网,蜂巢与?魏家旗下所有产业第一时间被强行查封。

骆闻舟回到市局,递交了完整的监控记录资料,同时也很自觉地去领了两沓稿纸,准备给自己?和擅自把魏展鸿锁厕所里的肖海洋一人?一沓,写检查用——分纸的时候才发现不够,因?为打晕魏展鸿的事还有郎乔一份。广大男同胞们对她?一言不和就擅闯男厕所的行为深表不安,强烈要求她?对此作出反省。

由于取证手段不正当,所有技术人?员只能在寒冬腊月天?里哆哆嗦嗦地赶回单位加班,试着?修复被动过手脚的监控记录。

同时,经过证实?,在龙韵城堵住的可疑人?物?是魏展鸿公司特别签约的“顾问”,年薪高达七位数,却?不负责公司的任何具体职责,只单单挂个名。总而言之,魏展鸿父子、神秘顾问、魏氏高层乃至于蜂巢的法人?、高管等一干人?全被拘留。

由于出动了武警,整个事件的严重性呈几何级直线上升,从一个偏重于道德伦理的社会热门话题摇身一变,成了严肃的公共安全问题。

整个市局灯火通明,预备对外发布的通报改了十四稿都?没通过,门口堆满了等着?拿第一手资料的媒体。

冯斌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要曝光的校园暴力事件,最终发酵成了这样一场风波。

骆闻舟脸上的淤青敷了没多大一会就基本消肿了,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郎乔羡慕嫉妒恨地围着?他转了几圈:“老大,你年轻时候肯定是那种长痘不留印的牲口吧?”

“你才牲口,我现在也青春……”骆闻舟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镜子,发现自己?此时确乎是一副胡子拉碴的邋遢样,满头?乱发赛陶然,嘴角还破了口,对着?这幅尊容,饶是他的脸皮坚如长城,也没能说出“青春年少?”这四个字,只好非常烦躁地冲郎乔一挥手,“滚,滚远点。”

郎乔没有滚,她?像平时那样,闹着?玩似的凑到骆闻舟耳边,好似打算小声嘲他几句,嘴里说的话却?是:“我在203审问学生的时候被窃听了,当时监控室里没人?,后来找后勤查了一下,我发现203那间审讯室里的设备在前年修过一次……还有206和小会议室,都?是同一批检修的。”

骆闻舟眼角一跳,抬头?对上了郎乔的目光。

郎乔僵着?脸强行冲他笑,大眼睛里却?透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惶——这里是市局,如果?连“家里”都?不再安全,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人?放心?

“写你的检查去吧,人?没有豆大,操心得倒多,”骆闻舟说着?,漫不经心地冲门口等着?叫他的同事点点头?,站起来用卷成一团的稿纸敲了一下郎乔的头?,“天?塌下来还有父皇顶着?呢。我要去会一会卢国盛,你想参观一下十五年的通缉犯长什么样吗?走着?!”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那双斜眼,卢国盛长得非但不骇人?,还有点一表人?才的意思——大高个,宽肩膀,面如刀刻,而且坐有坐相,并不像那些混混出身的犯人?一样没型没款。

见骆闻舟进来,卢国盛一抬眼,颇为平静地和骆闻舟对视了一眼。

书?记员有些紧张,因?为知道这场审讯有很多人?在旁听,唯恐自己?哪个不雅观的小动作落在领导眼里,十分拘谨地站起来:“骆队。”

骆闻舟拍拍他的肩,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骆队,”卢国盛跟着?书?记员叫了一声,目光扫过骆闻舟嘴角的破口,“就是你扛了二十多条疯狗,把我救出来的?谢谢。”

“少?自作多情,我是把你抓出来。”骆闻舟不轻不重地纠正了他的用词,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他公事公办地说,“卢国盛,男,三?十九周岁,籍贯是燕城莲花乡莲花镇,燕北工程大学肄业,近亲属都?已经不在人?世,当年有个兄弟叫卢国新,十五年前已经被判处死刑并执行了——对吧?”

卢国盛了然地笑了一下,知道这都?是过场,没搭腔。

骆闻舟盯着?他的眼睛,大概是斜视的缘故,卢国盛的目光总是显得有些散乱。

骆闻舟问:“卢国盛,十五年前,327国道上先后发生三?起专门针对中短途货运司机的抢劫谋杀案,是不是你干的?”

监控室里挤满了人?——市局的领导,市政和武警的人?,还有部分一线刑警等等,一时间,全都?屏息凝神地望着?监控上的男人?。

“嗯,”卢国盛的肢体语言坦然而放松,一问,他就痛快地承认了,“是我,我想的招,找没人?的地方?等着?,有目标来了,就往他轮子底下扔条猫狗,有的人?傻一点,没什么经验,很容易就被诓下来了。不过有经验的老司机一般不会,就算知道自己?轧死了动物?,也通常不会下车查看?,但不管怎么样,轧着?东西,多少?会稍微带一点刹车减速——这时候,我们就让那女的冲过去。”

轧死动物?不停车可以,但总不能冲着?人?撞。

“只要他停车,我和我哥就能把人?弄下来。”卢国盛顿了顿,随后,他冲骆闻舟一伸手,“也跟我根烟行吗?”

骆闻舟点了根烟,给他递过去。

卢国盛连吸了两大口,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略微眯了眼,喃喃说:“我早知道得有这么一天?。”

骆闻舟:“为什么杀人??”

“杀人?越货还要什么动机?”卢国盛嗤笑一声,“为了钱呗,我哥整天?游手好闲,也找不着?什么正经工作,为了那个女的神魂颠倒,要什么给什么,钱当然不够花。半夜喝多了酒跟我哭,求我给他想一个来钱快的主意。我正好和一个开车拉货的有仇,就跟他说那些人?身上有钱,不如抢他们的,有胆子就试试……第一个司机是送电器的,那会家里正好还缺一台冰箱,干脆从他车上拉走了一台,人?是我们俩一起杀的,没经验,扎了十几刀人?都?没断气,弄得一身血淋淋的,半夜才敢回镇上。不过第二个就有经验多了,我专门去查了什么地方?能一击毙命,在动物?身上试了几次,练熟了,果?然,放人?身上也好使。”

骆闻舟追问:“那第三?个人?呢?”

卢国盛话音轻轻地一顿,随后他面不改色地说:“时间太长,有点记不清了。”

“第三?个受害人?,你把他双目戳烂,还砍下了他的四肢,杀人?分尸,”骆闻舟缓缓地说,“还是深仇大恨式的杀人?分尸,前两个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你说你忘了?”

卢国盛神色不动,略一思索,说:“哦,我记得好像是钱太少?了,费了好大力气,发现他身上就一两百块钱,连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我一时郁闷,就那么干了……戳眼是我大哥让干的,他不知从哪听来的,说是死人?眼里有个‘镜子’,能照见最后看?见的人?。”

骆闻舟“啪”一下合上文件夹,轻轻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你哥卢国新当年的供词说,最后一个受害人?身上揣着?好几万,他当时求你们放他一马,说这钱是预备着?给家人?买药的,卢国新非常高兴,抢了钱,甚至不想杀人?了,你却?不同意——有这么回事吧?”

卢国盛沉默不语。

骆闻舟冷冷地逼问:“怎么,你们兄弟俩隔着?十五年,这没串好供?”

此时,旁观审讯的监控前已经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低声问:“他怎么还不问冯斌的案子?还有爆炸和藏匿的事……干嘛老逮着?这点以前的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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