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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麦克白(三十)(1 / 2)


燕城市平安区,平安大街派出所民?警接到了总台传来的警情——他们辖区内一片年头很老的公寓楼,本来就是商住楼,又年久失修,租金和售价都十分低廉,深受外地人和图便宜的租客欢迎,很多人来了又走,居民?成分非常复杂,三?天两头要闹一场矛盾。

有一户居民?家里连续几天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家里正好有孕妇,被恶臭熏得受不了。家人分辨出恶臭来源是隔壁,遂前去交涉,那家却始终没人来应门。孕妇家人又找了楼里约等于不存在的物业,物业一查,发现那户房子是出租的,租客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房东的手机早已经成了空号。

愤怒的孕妇家人认为物业存心不作为,要把隔壁的门撞开,双方掐将起来,最后惊动了派出所。

平安大街派出所派出了两个专业调解邻里矛盾的老民?警上门,前脚刚到,还没来得及展开调解技能,破公寓门就又挨了孕妇家人的一记佛山无影脚,好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门轴“嘎吱”一声崩断了,呜呼哀哉去也。

一股能去客串“生化危机”的恶臭仿佛解开了封印,差点把门口那几位熏个四脚朝天,其中一位老民?警总觉得这股味似曾相识,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喝令所有人不许进入,自己摸出鞋套和警棍,小心的探查了一圈,最后拉开了冰箱门——

三?个小时后,市局的警车占领了公寓楼前的空地。

骆闻舟虽然还是瘸,却俨然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第三条腿”和平共处,据他自己说,现在他上房揭瓦、下地抓贼全都没问题,出个现场更是不在话下。

他把拐杖横在身后,活像背了一把游戏里的大剑,用金鸡独立的高难度动作稳稳当当地戳在冰箱前,探身观察里面的那位仁兄。

冰箱里有一具男尸。

今年冬天冷得早,燕城各区县纷纷提前供暖,这屋里因为没人续费,大约在大半个月以前就停了供电,提前到来的暖气?给停止制冷的冰箱雪上加霜,温度急剧上升,被闷在里面的尸体和品类繁多的菌来了一场“世纪会晤”,产生了奇妙的生化反应。

郎乔本来想在旁边扶着骆闻舟,坚持了半分钟,差点休克,临阵脱逃了,跑到门口嚷嚷:“老大,你是不是鼻窦炎啊?”

“一个熟悉厨房的警察,工作和生活中烂成什么?样的生物体没见过?少见多怪。”骆闻舟头也不回地说,继而冲法医们招招手,“行,我?看完了,抬走吧。”

“骆队。”陶然递给他一个夹子,“你看,这是在死者行军床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骆闻舟戴上手套接过来——那是个十分常见的文件夹,里面夹着薄薄的几张纸,每张纸上都贴着一张照片,旁边是照片上人的姓名、性别、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角落里注明了日期和一个意味不明的数字。有些是打印的,有些是手写的,手写的字迹很重,错字连篇。

董晓晴的照片霍然在册——在第一页,照片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叉。就是因为它,这起案子才第一时间被转往市局。

旁边一个刑警探了探头:“这字怎么像小学生写的啊?”

“还是个发育过头、以杀人为生的‘小学生’。”陶然的视线在屋里环顾了一周——这屋子是个开间,除了卫生间以外,就一间屋,不分厅室,环境非常简陋。

一台成了藏尸柜的冰箱,一个脏得看不出底色的布沙发,一把三?条腿的塑料椅子,一张矮脚茶几,一个旧式墙柜,一台落满了灰的电视机和一张简易行军床,这就是全部的家具。

沙发上堆着几本翻烂了的黄色刊物,一套扑克牌和几颗灌过水银的骰子。墙角堆着一打啤酒瓶子和用过的一次性饭盒,自热也臭了,只不过比起屋主,臭得小巫见大巫。

墙柜下面的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服外,还有不少作案工具,胶皮手套、头套、雨靴、防雨布、违禁刀具、铁榔头、铁棒、电击器与一些常见的撬锁工具。中间陈列着几沓摞得整整齐齐的百元现金,目测有十几万,围成一圈,供着一尊慈眉善目的瓷佛。

“郎大眼,你不是喜欢‘里昂’吗?”骆闻舟对郎乔说,“这就是咱们本地生产的‘里昂’,快过来瞻仰。”

“看在你是我老大的份上,我?可以假装刚才那句没听见,”郎乔幽幽地说,“辱我男神者不共戴天。”

骆闻舟对着这个连男神都不敢大声捍卫的市侩女人嗤笑了一声,继而转向肖海洋:“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这是他包里的身份证,王新城,男,三?十九岁,但是方才我?联网查了,这张身份证是假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对不上。”肖海洋把能以假乱真的假证件递给骆闻舟,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平头,貌不惊人,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对面的人,也许是心理作用,看起来异常凶悍恶毒。

“需要假身份的一般都有前科,很可能是在逃犯,”骆闻舟说,“去信息库里比对——”

肖海洋连忙应了一声。

“骆队,墙柜里总共有十二?万元整,”陶然很快点清了供佛的现金,“董晓晴那页资料上的日期旁边写的现金就是这个数,应该是她的买命钱。垃圾堆里最后一张外卖小票的日期是董晓晴死亡前一天,如果这就是撞死董晓晴的凶手,那他很有可能是刚收到钱就死了,这种亡命徒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给佛爷上供,也肯定就是一晚上的事。”

“刚灭口,又被人灭。”骆闻舟叹了口气,“一个月多月了,但愿平安区存档的监控视频还没来得及删,去查查看吧,没有就试试在附近征集民?用监控……总会有线索的。”

陶然听出他话里有话,抬头和骆闻舟对视了一眼,骆闻舟冲他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墙柜里的凶器上——那头套和橡胶手套的样式如此熟悉,乃至于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那辆前挡风玻璃细碎、与他擦肩而过的凶手当时的穿戴。

骆闻舟用拐杖轻轻点着地,缓缓地走出了臭气熏天的现场,心里有种预感——这恐怕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在等待的“关键证据”了。

骆闻舟一语成谶。

几天后,肖海洋通过DNA和照片,从通缉犯的资料库里找到了这个“王新城”的真?实身份,这人本名叫“王励”,是个长途司机,因为染上赌瘾欠了债,铤而走险,砍杀债主一家,之后连夜出逃,被当地警方通缉,没想到居然就此干起了没有本钱的买卖。

法医证实,王励的死因是中毒,胃部有啤酒的残留,推测他应该是在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喝了搀有烈性毒药的啤酒,地面上有毒物和啤酒的残留物,应该是死者毒发挣扎时碰翻了酒瓶,但现场没能找到那个曾经和毒物接触过的酒瓶。

除此以外,警方在王励家里发现了一个热水壶,里面有残留的半壶水,然而王励家里并没有一个能盛热水的容器。

也就是说,当时某个人敲开了王励的家门,很可能是带着钱来的,所以得到了十分的礼遇,王励不单喝下了下了毒的啤酒,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这个人端着杯子,冷冷地看着愚蠢的杀手中毒倒地,无助地挣扎,直到彻底没气。

随后,他把尸体塞进?冰箱——这样一来,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会大大拖延,很多证据都会随着时间湮灭——然后把装有毒酒的酒瓶和自己碰过的杯子带走处理掉,来去无踪,等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自己早就金蝉脱壳。

完美。

如果不是王励这个蠢货在枕头底下放了一份“货单”……以及他用过的那个倒霉瓷杯还有个杯盖。

杯盖在王励中毒挣扎时,和啤酒瓶一起滚到了地上,这便宜货质量不过关,杯盖摔碎了,下毒的人虽然仔细地把碎片也一起随身带走了,可惜走得太仓促,没注意布沙发底下还有一块。

那上面恰好沾着郑凯风的指纹。

至此,所有的证据都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自己排成一队,来到了警方面前,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手把手地串联起了前因后果——

郑凯风和周峻茂从三十八年前谋杀周雅厚开始,完成了带着血腥味的资本原始积累。

二?十一年前,周氏为了进?军国内,故技重施,在这过程中,董乾夫妇无辜受到牵累,董乾痛失亲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在无可奈何的悲伤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的名字却已经被魔鬼登记在册。

此后,郑凯风和周峻茂终于度过了“黄金合伙人”同舟共济的阶段,开始同床异梦。

到如今,也许是时机成熟,也许两个人之间终于进入了“同室操戈”环节,郑凯风把二?十一年前埋下的伏笔重新拉出来,利用自以为是周峻茂私生子的杨波,里应外合,撞死了风光了一生的周氏现任掌门人。

周峻茂之死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各怀鬼胎的真?假太子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地演了一场闹剧,本以为可以缓缓收网,不料董乾这把“杀人的刀”竟然出了纰漏。

董晓晴刺杀周怀瑾,误伤周怀信,凶手紧急灭口,警方当天再审周怀瑾。

仿佛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一年前的秘密意外地泄露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郑凯风闻风而逃,带着现金敲开了杀害董晓晴的凶手的门,一杯剧毒谋杀了谋杀者。接着去接杨波,想要逃之夭夭,没想到在酒店楼下意外遭到警察伏击,郑凯风走投无路,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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