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陈溺和乔尔参加的社团聚餐,按规矩是每个人三杯啤酒,但陈溺和乔尔因为是师姐,就带头多喝了几杯。
回家的时候走路一飘一飘的,不期然就碰上好久没见的人。
他刚从车上下来,神情很有些疲惫,也没跟她说话,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先一步上了楼。
陈溺也是回去后才知道,舅舅找他来是为了谈事情,因为舅舅马上要出差,回来估计得一个多月以后了,于是当天就叫了他来,晚上的飞机,不一会就得走。
在他们谈话的整整一个多小时里,舅母在房间收拾行李,陈溺接了个电话去阳台上。
电话那头呼吸声安静到让人害怕,过了好半晌才说了句:“小溺……”
说完就是很久的沉默。
陈溺想都没想,立马挂了电话。
这电话陈溺总共接到过三次,连电话号码她都熟悉。
第一次是他委托舅舅给她银.行.卡的时候,打来电话没说其他的,就说以后会定时打生活费给她。
第二次的电话他就开始提以前的事,陈溺听到他刚说想她就挂了电话,觉得真好笑。
十几年都没关心过她的人,倒在她成年后主动找上门来。
挂掉电话她发了会愣,就去卧室帮舅母收拾东西。
其实舅舅那回出差根本要不了一个月,是因为出差的地方在B市,舅舅便想着带舅母去那边的医院看看。
还记得舅母当时边摇头边跟她说:“你舅舅不死心,非要再去检查一次,以前看过那么多医生,都说了机率小,唉,他就是不死心……”
陈溺知道舅舅最记挂什么,他和舅母没有孩子。人到中年,事业落定,年轻时觉得两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无所谓,可越到中年,舅舅就越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甘心。
这也是陈溺这么多年,畏手畏脚不敢去喜欢一个人的真正原因。
舅母年轻的时候生过重病,自那以后就落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怎么都怀不上。
这么多年,舅舅带她看过很多中医、西医,z市的医院走了个遍,药也吃了不少,什么作用都没有。
舅母虽然气他是个执拗脾气,不撞南墙回不了头,但心里头多少也有些自责,便从没抱怨过,就跟着他折腾。
舅舅曾经是海归,受了国外不少开明思想的熏陶,能和现在的青少年打成一片。
但他都一直不能接受,怎么治疗都没有孩子的事实。
所以陈溺根本就不敢想,谁能接受她这种从心理上就排斥的人。
后来她帮舅母收拾好东西,舅舅和他也刚好从书房出来,那时候航班时间已经快到了,舅舅时间来不及,便跟陈溺说,让她跟着去许尘深家里一趟,带个什么资料回来,明早上就得交。
舅舅的话她一般不会多想,换了件衣服就和他们一起下了楼,许尘深开车先把舅舅他们送到机场,这才掉头回自己家。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解释:明天一早我要去医院,王教授担心会来不及,才让你来一趟,麻烦了。
陈溺摇摇头说没事,看他一脸的淡然模样,心里面就因为上次那事有些愧疚,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再后来到了他家,他丢下句等一下,就进了书房找资料。
陈溺一个人坐在客厅,酒劲慢慢开始上头,手里握着的电话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她犹豫了会儿接通放在一旁。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说他做错了,说起以前的事,还说什么对不起。
那时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也想了很多事情,有小时候的,有和舅母刚才谈话的,还有舅舅每回看见电视里的小孩子咿呀学语,不自觉露出疼惜眼神的场景。
想着想着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后来发生的事陈溺记不清楚了,忘了是许尘深过来叫醒她的还是怎样,当时她还在想舅舅和舅母的事,头脑一阵发热,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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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狗被人吆喝了几声终于跑掉,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也小了很多,陈溺手机一直在振动,是乔尔,她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她有些急躁的声音:“怎么不回信息呀,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没。”陈溺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在被子上打着圈,“刚才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