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这半天哑谜,我估摸着这密室配檀香的安神作用也发挥得差不多了,干脆直接问。
她果然是安静的,只是仍旧深深叹了一口气,才抬眼望我:“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一个女子呢。”
一个女子……
我脑中立刻想起“百合”、“gl”、“拉拉”之类的名词。
那女子却笑了:“老板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你是听过这事的人里唯一一个这么淡定的。”
我讪笑。
其实,女人喜欢女人这种事,在我们21世纪并不少见,甚至她们都有了专有名词叫“拉拉”。你们古代女子传统得紧,才会觉得这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吧。
只是,原来在汉代的女子里,就有人能接受同性恋了么?
那,皇宫里的人呢?也能接受么?
不自觉,脑中浮现了那张华丽明艳的脸庞。
“所以,老板准备怎么帮我?”
那小姐反客为主,看定我。
我收回心神,想了想,说:“把你们的故事,全部告诉我。”
她略有迟疑,最终还是一咬唇,说出了所有。
这小姐叫宋慈,是一个高官的女儿。她从小就喜欢一个人,那人的名字她不肯说,只说是个明艳照人的女子,而且身份高贵无比。
她们自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两厢里玩耍,竟是渐渐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情愫。她们自是知道这种事有违大道人伦,但情之所至也是无可奈何,背着父母,她们竟是对天盟誓私定了终身,许诺这辈子只爱彼此。
可是,等到婚嫁之年,她们的人生却是再也容不得自己作主。那被宋慈喜欢的女子,为了顾全大局终于含泪嫁给了一个男人,并让宋慈忘了她。可宋慈哪里忘得了?待得那女子出嫁,便干脆绞了头发要出家。后来被父亲强行扣住,没出成。又被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软了心,最终仍留在了家里。
因为头发已绞,宋家父母这几年也没有给女儿论亲。但如今随着时日渐长,宋慈的一头如瀑长发再度长齐,她父母也就将她的婚事再度提上了日程。
看着色厉内荏的父亲,和含着苦泪的母亲,宋慈知道再绞一次头发她也没面目再呆在这个家了。无奈之下,只得求告神灵。刚好路过我这“青青子衿”,这才进来一问。
听完她的故事,我换了个坐姿,问重点:“那你喜欢的那个人呢?她现在是什么打算?心里还有你么?”
“你什么意思?”她目光灼灼,望着我。
“我的意思是,父母终究是别人,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你先不需要考虑别人,只需要考虑你自己的人生。现在,你是想跟那个女子共度人生,对么?那她呢?她是什么想法?她,还爱你么?”
或许是古代女子内敛,我那个直白的“爱”字一出口,感觉她明显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
“怎么可以不知道?你为她等了这许多年,为她背弃自己的父母,为她停滞了自己的人生,她的心,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逼视着她。
这个宋慈,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么?
“她并没有让我等!”似乎是要为爱人跟我争辩一般,她说,“她在出嫁的那一天,就跟我说了,让我找个好人嫁了。是我自己,我自己放不下她……”
“那就找一个人嫁了!”我斩钉截铁。
“为何?”
她凄惶问。
“因为她已经放弃了你。”我冷笑,“不管是什么原因,一个不敢担当爱情的人,就不配拥有爱情。”
“一个不敢担当爱情的人……”
宋慈喃喃,低下了头去。
送走宋慈的时候,我没有收她的钱,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建议是否能给她幸福。
也因为,我莫名有些心虚。
一个不敢担当爱情的人,就不配拥有爱情。
而我,从那皇宫逃出来,又是想回避什么?怕担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