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心思也不少。
他看到老夫人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她似乎是被这个亲手养大的孙女说得动容,言语哀伤。
“向彤,你毕竟是我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没有血缘还有感情,你父母和王嬷嬷勾结,我不会手软放过他们。但我就那么狠心?,要弃你于不顾?”
“沅娘本该是千娇百宠长大的,这个名分必须还给她,但是你……”
她顿了一下,眼眸中划过纠结,好像还没下定决心。
她停顿得太久,久到忘了陆向彤还跪着等待最后的宣判。
陆季迟望见沅娘低着头的模样,眸光微闪,从容地开口:“祖母,要不让人带沅娘先去梳洗换衣吧,还有我,路上风沙大,咱们没洗漱就过来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视线从陆季迟身上扫到沅娘,在她那一身简单装束上收回,回想起刚刚摸着那孩子的手感受到的粗糙,心?里微微一酸。
低头再?看陆向彤,她今日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打?扮得也十?分简单,但就是简单,身上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比沅娘的贵重。
老夫人闭了闭眼,掩去其中复杂的神色,再?睁开时已经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回道?:“是我疏忽了……心儿,你陪着沅娘去她的院子歇息说会儿话,迟儿也回去洗漱休息吧……”
老夫人三言两语把孙辈所有人都给打?发了,屋里只留了儿子儿媳和陆向彤。
出了后堂,陆季迟想了想,跟沅娘说:“你的院子离我的近,有什么缺的让人来找我,或是去找管家也行。”
沅娘的眼眸流转,反而问起了别的话题。
“三哥刚才说那些话,是想支开我,怕我多想?”
陆季迟:“思虑太重也不是好事。向彤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虽不曾参与这件事,可我不能对她完全心无芥蒂。”
陆季迟回身望了一眼门帘闭合的后堂,说:“她在陆家十五年受尽宠爱,可我的亲妹妹却几经辗转吃了不少苦。祖母或许会顾念以往的情分,但若还像从前一般对她,我却不能苟同。”
沅娘静静听着,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被偏着的感受。
两人说了几?句话也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陆愉心?走上前?来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笑盈盈地和他陆季迟问好。
“沅娘,我同你一起回去吧,正好也说说话。”
沅娘微笑颔首,两人同陆季迟道?别。
目送她们离开,陆季迟看了看安安静静的后堂,抬脚回了自己的院子。
沅娘找回来以后最先要做的是上族谱,上族谱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老夫人做主取了陆沅兰,取自沅芷湘兰,可见对她的祝愿。
而那天后堂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那日过后陆家长辈做下的决定是半个月后在家里办一场小宴,邀请交好的人家,正式把沅娘的身份公开。
他们把王嬷嬷一家和韩婆子送去京兆府,指认他们狼狈为奸、掉包陆家的孩子。
陆家人担心?陆向彤遭人非议,思考再?三隐瞒了一部分实情,没提她的真正身份,只说她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陆向彤是怎么想的陆季迟不知道,他发现那天以后陆向彤开始躲着家里的人。她偶尔会应约出门,回来时远远见了人便低下头。
问跟她出去的嬷嬷,说是她会去寺庙拜佛,郊外发呆,偶尔神思不属,听上去只是因为这些事心?神不宁,没有任何异样。
恰逢陆家和班家开始正式议亲,陆愉心?和班文斌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整个陆家都动了起来,陆季迟也不能避免地多关注几?分。
陆愉心?的婚期初初定在明年三月,两家往来开始变得频繁。
一晃眼就是腊月中旬,到了陆家办小宴的日子,陆季恒夫妇赶在小宴之前?回来了。
这场宴会邀请了陆家交好的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名义上是赏雪,实际的目的是把沅娘带进众人的视线。
陆家的事早在小宴之前?就有风声传出,陆家人没露出口风他们也不好乱加猜测,沅娘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方知陆家竟还发生了这等令人咂舌的事情。
沅娘自回到京城就被老夫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她性情稳重人又聪慧,如今不卑不亢地站在众人面前任人打?量也未露出半分怯意。
应邀做客的夫人小姐从一开始的打?量到后来和她深入交讨也不由露出笑意。
这位曾落难的贵女还真看不出一点小家子气,听听她祖母说的,找回来以前?也是正经读书人家教养长大的,是识文断字明白事理的姑娘。
沅娘稳重大气,陆向彤也一改往日作风变得谨小慎微,两个姑娘同在一个场合,难免有人暗暗比较。
老夫人亲自开口表示沅娘才是陆家长房二小姐,而陆向彤亦是受害者,她在陆家长大,没有血脉相连也有相处来的情分,日后陆向彤依然是陆家的孩子,直到她出嫁。
人们隐晦地对了个视线,陆家对这位假千金的态度仿佛并没有变化,不过肉眼可见还是真小姐更得宠。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才是人家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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