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七个字,可茜慢慢读了两遍,从字里行间,似乎都能感受到发信人的小心翼翼。
张可茜低下头,前额重重地抵在压在桌面的手背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妈妈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呢?
高一的时候,她的妈妈再婚了,对象是一位中年的有钱人。原谅她只能这么简单粗糙地描述。因为她听到很多同学们都是这样议论。而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又能有多少自己的判断能力呢?
那段时间,记忆里似乎只剩大片大片孤独的场景,也许是同学们有意无意地孤立她,也许是她变得不敢和同学们交往……已辨不清是谁疏远谁,总之在学校里,她总是一个人。
放学后,她还是一个人。那些暮色昏暗的傍晚,小小的她一个人走过安静的巷道,经过形形色色的人,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短短的一段路,总是被她磨磨蹭蹭,无限拉长,似乎这样,就永远到不了那个宽阔陌生的大房子了。
那时她都在想什么呢?
她想,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要抛弃她了,她要变成没人爱的孩子了。
……
主观臆断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一个人因为某个契机而难过,可能连看以前最爱的花、看以前最喜的画都觉得入目皆凄惶。
从那时起的她,像个中二又非主流的少女,觉得全世界都是灰暗的。
刚开始,吕芝敏以为女儿是因为进入了高中阶段,课业繁重。
渐渐地,当她发现女儿和她疏远的时候,张可茜已经开始拒绝和她交流,开始漠视她了,甚至一意孤行地申请住校。
吕芝敏拨去的电话,她爱接不接;吕芝敏发的短信,她大多不看;吕芝敏搬去的那个家,她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有许多许多……现在她一想到就觉得心里发酸的行为。
但愿她亲爱的妈妈不要因为她的不懂事而凉了心……
张可茜此刻很想听一听妈妈的声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压不住的情绪涌动化作一声声哽咽,怕突然的态度转变吓到她……
上辈子的这段时间,正是张可茜的逆反心理很强的时期。她不听任何人的意见,草率地把高考志愿上的空全填了离家很远的学校,也不考虑专业是否适合自己。
所幸,她报上的这所学校还不错。
然而,离家真的挺远。
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手指按上确认键。
“回的。十月一日,上午到G市。”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那头的短信回得很快:“好的,到时妈妈去接你。”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的惊喜和迫不及待。
手机震了一下,又是一条新信息:“可茜,早点睡喔。”
嗯,晚安。
***
张可茜是在第二天的计算机课上收到学习部的短信,通知她已过第一轮面试。陈月华很高兴,可茜却有点怀疑是不是发错了。
“管他呢,等你去了二轮面试不就知道咯?”陈月华把手机放回可茜面前,耸了一下肩,她最近因为某部电影,爱上了这个小动作。
艺术团的面试只有一轮,陈月华顺利地进了民舞队。她告诉可茜,贾小玲也去了艺术团,进的是礼仪主持队。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张可茜隐约记得,升大二后,贾小玲当上了礼仪主持队的副队长。
而庄钟书当上了演唱队的副队长,两个副队长走得颇近……
好烦,怎么又想到这些糟心的人,张可茜拿出笔,盯着显示屏,强迫自己好好听课。
重生以后,张可茜把学习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每堂课都认真听,甚至连大家想尽办法逃掉的思修课,她都雷打不动地坐前排。
向学长打听过各科老师的考勤习惯的陈月华表示,她敬可茜是个学霸,但是要次次这样和她一起上课,臣妾做不到啊。
可茜每天一大早起来,记半个小时的单词,让她这种每天早上都被床榻绑架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通常的情况是这样的,第一节是非专业课,陈月华不去;这天的太阳太刺眼,陈月华不去;据说这节课的老师不点名哎,陈月华冷漠.JPG,还用想吗!当然不去啦!
因此,应化1班的男生们常常看到他们的班花总是一个人来上课,孤孤单单的。男生们都蠢蠢欲动地想陪伴在美人左右……然而班花总是坐第一排啊……他们暂时还没有勇气去坐那阳春白雪的超级学霸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