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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1 / 2)


陈邺回到家,才注意到裤腿破开。小腿被划开一道伤口,血向下,在袜子上凝固成一片暗红色。

是被谢宝南推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铁门上的钉子。

他找来家庭医生,打了一针破伤风。等洗好澡出来,拿了药和棉签,给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碰到伤口,思绪忽然断了。

他想到前年冬天,他赛车时出了事。车子翻在山道上,起了火,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爬出来。

女孩却已经跑到了面前,一连串的关心落下来:“有没有受伤?哪里疼?还好吗?”

他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却是想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还没死。”

谢宝南愣怔地抬起头,捶着他胸口,豆大的泪落下来。

他笑着抱住她,却又庆幸。若他有天真的死了,或许谢宝南还会去他的坟头哭一哭。总归不会让他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下。

因?为穿了赛车防护服,大伤没有,手臂却还是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伤口不深,谢宝南每晚坚持给他上药。

到底是个小女孩,见一次伤口哭一次。那时陈邺就在想,她怎么有这么多的眼泪。

他骗她说伤口很疼,她会低头,轻轻吹气。一不小心,泪落在伤口上,还是温热的。

再好的药膏,也比不上她的眼泪。

那年她的泪,只为他而流。

陈邺被手机的声响拉回思绪,范明宇发来了谢宝南拍摄的宣传短片,“叔,宣传短片制作好了。主办方发过来,想问问您的意见。”

陈邺好像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惊艳”,为这短短几分钟的她。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关了视频,淡淡回了句“挺好的”,然后提醒范明宇明日去财务部领奖金。

这短片,值千金。

二月末,寒假结束,谢宝南重新回到校园。

临出发前,黄敏给她的行?李箱里塞满了吃的。

谢宝南笑盈盈的:“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这么近,坐个地铁就到了。”

黄敏不放心:“那一周还有五天在学校呢。学校的伙食不好吧?你看你这么瘦,一定要多吃点。”

出门前,黄敏又拿出几千块钱塞到她的口袋里,“想买什么就买,不够再跟我?说。”

谢宝南推拒道:“真?的不用。我?现在当模特能赚不少钱呢。”

几番争执,谢宝南到底是没有收,拉着行?李箱就跑了,身后还传来黄敏的声音:“你慢点,别摔着。这孩子……”

她家在临桑东面,学校在西边,基本上要横跨整个临桑,单坐地铁就要一个半小时。

村子口,范明宇朝她招手,“婶子,这里。”

谢宝南低头,装作没看见,拉着行?李箱快步离开。

范明宇追上来,“婶,叔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她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

范明宇拍着胸脯保证:“叔真?的没来。婶,我?送你吧。”

不等她答应,范明宇已经擅自将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谢宝南从前和范明宇关系就不错。范明宇性格随和,没什么心眼,话又多,像个大男孩,很好相处。

今天的范明宇依旧滔滔不绝,然而说来说去都是陈邺:“婶,你不知道叔这阵子是怎么过来的,我?看了都心疼啊。他以前多潇洒的一个人啊,现在整个人萎靡不振,眼里的光没有了……”

他说话向来夸张,三言两语把陈邺塑造成一副被抛弃的凄惨模样。

谢宝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后来终于明白,范明宇这是当说客来了。她难得地板起脸,打断他:“大宇,你再提他,我?就下车了。”

范明宇讪讪一笑,“婶,你就不能原谅叔吗?”

谢宝南抿唇望着窗外,她和陈邺,没有谁对不起谁。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不爱她,又哪里谈得上原谅!

到了学校,谢宝南从书包里掏出一袋奶糖,“这个给你,谢谢你送我?来学校。”

范明宇欲言又止:“婶子……”

她抬眸,认认真?真?地说:“大宇,以后不要这样叫我了,我?有名字。而且,我?也不是你婶子。”

宿舍里,孙倩已经来了。过了一个假期,她打了七八个耳洞。从耳垂到耳骨,一排整整齐齐的黑色耳钉。

上学期还不会化妆的女孩,如今化着烟熏妆。一头半寸长的短发,不说话时,倒真?有摇滚女歌手的范儿了。

然而她一开口,瞬间暴露了孩子心性:“宝南姐,你看我?这样酷吗?”

谢宝南笑,“不说话时比较酷。”

孙倩顿时露出颓然的表情,叹口气,“我?这嗓子太小孩了,一点沧桑感都没有。”

谢宝南打开箱子收拾行李,问:“我?觉得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沧桑感?”

孙倩道:“他们说了,不沧桑,唱歌就没味道。”顿了顿又问,“你说我去抽烟,能抽出烟嗓吗?”

谢宝南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可能烟嗓没抽出来,反倒抽出了一口大黄牙。”

孙倩笑得前仰后合。

谢宝南想起陈邺。他明明也抽烟,甚至抽得很凶,牙却像珍珠一样白。

不过嗓音低沉倒是真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烟。

他们的宿舍从这学期开始变得冷清。丁亦珊在寒假申请了换宿舍,一开学就搬了出去,然后主动退出了宿舍群。

拍摄宣传片那天的事情,谢宝南一直没找到机会当面问丁亦珊。后来丁亦珊被删减戏份,如今又换了宿舍,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

因?果?都有了,谢宝南不是得里?不饶人的性子,自然没有再提。

孙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跑去找过丁亦珊几回。询问起搬宿舍的里?由,丁亦珊说靠边的宿舍不吉利,她住不惯。

孙倩笑得没心没肺,“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开学没几天,演讲比赛宣传片正式投放于各大高校。

临外大学生活动中心的LED屏和学校食堂的电视里,全天滚动播放这部短片,谢宝南灵动自然的表演成为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期间最难熬的非丁亦珊莫属。她本以为过了一个寒假,心中的不甘能少一些。

然而如今于她来说,宣传片的每一遍播放都是折磨,让她反复回想起那天得知自己被删减戏份后的痛苦和沮丧。

好友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直白地问她:“亦珊,你不是也拍了吗?怎么没看到你啊?”

丁亦珊编了个借口为自己挽尊:“后来我家有事,就临时退出了。”

“那真是挺遗憾的,否则现在校园红人就是你啦。”

丁亦珊想,自然是遗憾的。宣传片播放后,谢宝南在学校风头无两。而这样的机会,原本是属于她的。

或许是宣传片的催化作用,这学期向谢宝南表白的人更多了。

开学不久,她收到无数陌生人发来的加好友请求,宿舍楼下时不时就有男生等她。

到底都还是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就算有再大的勇气,不过是当面同她说一声“我?喜欢你”。

谢宝南最明白感情的可贵。她不喜欢他们,也不想伤害他们,只能礼貌又抱歉地拒绝他们的心意。这些被拒绝的男生,反倒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在那么多个追求者中,不乏很优秀的男生,却没有一人能占领校花的芳心。就在大家都以为校花不打算恋爱的时候,隔空杀出了一位非比寻常的追求者。

这位追求者热烈而大胆。虽从未露面,却每日雷打不动,一束玫瑰花准时送到教室里。

众目睽睽之下,谢宝南会收下花,匆忙塞进抽屉里。

要知道,校花是从来不收礼物的。如今竟然愿意收下花,可见这个送花人不一般。

大家八卦的兴趣胜过了一切,纷纷猜测这送花人到底是谁。

然而无人知晓。

那天英语系几个班一起上英美文学史。课间休息时,又有人准时送来了一束玫瑰。艳羡声、讨论声四起,谢宝南尴尬地将花藏进抽屉里。

隔壁班的魏子翔曾向谢宝南告白,舍友看见后,问:“你们说,到底是谁送的花啊?”顿了顿又开玩笑地说,“子翔,不会是你吧?”

魏子翔没说话。他心里正泛着醋意,压根没听到舍友在说什么。

舍友们把沉默当作默认,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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