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金顶,朱漆门楠木匾，雨后夜色如水，红烛摇曳,雨水顺着屋檐滴落。雨后青苔爬着青石瓦砖蜿蜒而上,海棠花满天翻飞,将前庭后院的泥土染得发紫。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没有传召,没有避讳,沉稳的男声突兀的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九层台阶之上,女子高高地端坐在孔雀凤椅。一身月白色宫裙，上面绣着精细的金丝,长发未绾,随意垂在腰间,眉如翠羽,双眸深深望着站在下面的人。
“你又何需如此？”过了良久，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清婉却又透着丝丝哀凉。
“要我做何事?你又何时与我询问过？现在这副作态又是作甚？”
男子缓缓直起身子,抬眼，放下作揖的手?，眼神平视着上方的女子，里面没有半分的恭敬：“怀京兆昨日夜里向那边递了一张折子。”
“今夜有劳贵妃娘娘。”
沈贵妃轻轻合上眼帘，无力靠在身后华贵的金椅。
“阿雨。”
一直在她身侧的宫女上前，恭敬俯首：“娘娘。”
“替本宫送顾大人。”
“是。”
宫女回身，沉住气走到男子身旁：“顾大人,请。”
“……微臣告退。”男子深深看了一眼上面的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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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檀木桌被人猛烈地撞击，上面的青瓷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这不正是娘娘想要的？”冷冽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烛火摇摇欲坠。
“放手！唔……”
“呵……”“贵妃娘娘就是爱口是心非。”
“娘娘难道不是一早就等着微臣这样做吗？”
“……放开………”
“嘶啦一一”衣帛被大力撕开的声音,“唔唔……”女人的挣扎被尽数吞进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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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再来了。”
“……怎么？”
“别再来了。”女子的嗓音不再?有往日的清亮，声音沙哑，如同被撕裂过一般。
男人没有在意，云雨初歇，正是郎情妾意的好时机。
翻身将身边的人搂紧怀中，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响起：“别闹，乖。”
女子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床顶的帷帐。
男人心情很好，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走了，你听话。”
女子依然没有反应。
直到夜里的凉风将帷帐吹得飘起，女子打了个冷颤，再?次扭头，身旁已空无一人。
缓缓伸过手?抚上旁边的床榻，锦缎残留着一丝余温。
慢慢地蹭过身子紧贴在那处地方，闭上眼，没过多久，脸颊下的被帛被染上了一圈一圈的水渍。
*
“沈小姐，主子邀您午时在清河一叙。”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睁大，眸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谢谢青玉！我一定会去的！”
来人听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冷漠地行了个礼，转身想走。
小姑娘连忙拉住他，青玉在她触碰到他衣角的一瞬间立刻避开，与她面对面站立。
小姑娘摸了摸鼻子，收回手?问：“行之哥哥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主子的事?情卑职无权过问。”
“………哦。”
“呀！现在已经巳时末了！我得快些换衣裳。”
小姑娘穿了一身最喜欢的嫩粉色，裙摆处绣了大朵大朵的海棠，让她看起来整个人既不显得稚嫩又不太过于娇艳。
小姑娘很满意，哼着歌出门了。
来到清河边时还只有她一个人，女孩儿无聊地走走停停，不时抬眼四处打探。
走到一颗巨大的海棠树旁，她忽然记起她刚及笄的那天与娘亲去过姻缘庙，当时沈夫人不停地劝她，说是这家庙里的神明特别灵验。
她不相信这些，当时满不在意，但又不好拂了她娘的面子，只好随意捻了一条红带子用那里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写下“沈夕念顾行之”几个字，挂在了树上。
此刻，抬头仰望着开满了海棠花的老树，沈夕念心思一动。
抬手将束着她长发的发带解了下来，一头青丝散落腰间。
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河水，用食指在朱红色的发带上划了几个字。
而后来到老树下，踮起脚将手?里的发带系在了她所能够得到的最高处。虔诚地低下头，双手?合十交错轻搭在下颚。
那天的太阳很温暖，风也很温柔。
“念念。”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小姑娘惊喜地睁开眼回头，她朝思暮想的少年一身墨色轻衣立在她的身后。
小姑娘欢快地跑过去，却又在临近他的时候放慢脚步，微微低着头，微笑地走到他身前。
“行之哥哥……”
“念念，我有话跟你说。”
“我……我也有话跟你说！”
少年顿了顿，温润地看着她。
女孩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脸颊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他，又迅速低下头去。
“行之哥哥我……我，我已经及笄了！”
少年道：“嗯，我知道，你的及笄礼我没能参加，抱歉。”
女孩飞快地摇摇头：“没关系！”
“嗯……一般来说，女子及笄后家里人就会开始收下来自各家公子的礼物，从中为她们物色…嗯，夫君……”声音越来越小，说道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接近无声。
少年沉默。
女孩低着头不敢看他，可面前的人迟迟不说话。咬咬牙，闭上眼，豁出去一般道：“你知道的，行之哥哥，我对你，我………”
“念念。”少年终于开口，打断了她：“我要走了。”
小姑娘愣住，口中的话被生生噎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