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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2 / 2)


“姐姐……你真的要同我计较这?些吗?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嫡公主的身份,我只要你和母后相安无事,各自好好的。”成柔越说越卑微,轻轻耸着肩膀哭泣,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成熙压抑地仰头,红墙黄瓦上是四四方方的天空,她和成柔都仿佛被这肉眼可见的边际线圈住,逃脱无能。

“成柔,别天真了,你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从小就知道了吗?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你不累吗?你知道,咱们从来都不可能做真正的姐妹。”她疲惫极了,也?没心思跟成柔去争执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成柔不让,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成熙身后,掩面哭喊道:“可你是我姐姐啊,我们怎么就不是真正的姐妹了?你是不是还因为我同意嫁给蒋家而怨我,不肯原谅我?可是姐姐,我是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的哭诉传入身后每个人的耳中,陈玉卿和蒋含称怔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

成熙单手向上抹了把眼角,抹去眼里晶莹的珠花,回头道:“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怪过你,可是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成柔固执地摇着头,拽着她的衣角哭得凶狠,“不是……姐姐,你不要这?样子,我真的不想这样子……”

“陈玉卿。”成熙越过她的头顶,看见后头站在慈宁殿门前的自家驸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啊——”

陈玉卿呆呆地应了一声,局促地向成熙走去,路过跪着的成柔时,心底里的良善再次冒出尖来。

“走吧。”却又被成熙一把掐灭。

她将衣角从成柔手中残忍挣出,带着陈玉卿彻底离开了慈宁殿。

“公主。”蒋含称心疼地跪在成柔身边,抱住哽咽的她道,“地上凉,先起来吧。”

“她不原谅我了,她不肯原谅我了!”成柔倒在蒋含称怀中,哭得伤心欲绝。

“不会的,你们是姐妹,她不会的。”蒋含称安慰她道。

“你滚开!”成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是谁,一把推开他?道,“都怪你,你们家,你们蒋家,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你为什么要害陈家,为什么?!”

原来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蒋含称原只是单纯地以为她讨厌自己,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们家和太后合谋干的那些事,成柔全都知道。

“我不要见你,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成柔捂着嘴离开,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她跑过的地砖上,白倾沅刚才慈宁殿中出来,便只见到她奔走离去的身影。

蒋含称还跪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默默瞧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慢吞吞回了慈宁殿。

解铃还须系铃人,成熙和成柔之间的事,只有她们自己能解开。

“母后,您为何要同长姐说这些?”

慈宁殿里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召未雨和陶宣母子还坐在原座上,岿然不动。

“你以为是我想刁难她?你知道你那好长姐都干了些什么吗?”召未雨怒形于色,“你看看她刚才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对我哪里有半点的尊重?她还当我是她的母亲吗?”

陶宣头疼道:“您本来也就不是。”

“我是太后!”召未雨一拍桌子,“我是你们所有兄弟姊妹的母亲!”

“那也得您先将她当亲女儿才是!”陶宣好歹还是明白些事理?的,“长姐去岁嫁去陈家,您也根本没对她的公主府上过心,您看看您今年对姐姐出嫁的态度,跟她能一样吗?”

“皇帝你是什么意思?”召未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成柔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所以母后自己都做不到一视同仁,又如何能要求长姐把您当嫡亲母亲?”

陶宣也?坐不下去了,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就要走,却被召未雨抓住胳膊,质问道:“你去哪里?”

“儿臣出去散散心。”

“你不许去,我还有事要问你。”召未雨斜他?一眼,“给我坐下。”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陶宣暴躁地胡乱呼吸几口浊气,还是跌坐回了原座。

“我问你,户部近来是怎么回事?”召未雨尽量叫自己心平气和,因为她今日要与陶宣说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陶宣敷衍道:“儿臣初执政,新官上任还得三把火呢,如今只是叫户部清点一下各部的财政罢了,母后不必担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是要从哀家这里烧起?”召未雨责问道。

“不是,这?又干您什么事?”陶宣急了,“现今清理?的都是皇叔的人。”

“刑部也是你皇叔的人?”召未雨蟒蛇般的眼神直勾勾扫向自己儿子,“皇帝这?是翅膀硬了,可以自己独挡一面了,清理?你皇叔旧势力的时候,是要把哀家的势力也?一并清理?掉吗?”

“儿臣不敢。”

陶宣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这?心思,都得先在召未雨面前低头。

“什么敢不敢的,哀家可不敢信。”召未雨还是冷言冷语,没给他?好脸色,“你要给他?们点震慑,这?我知道,只是从刑部入手,简直是大错特错。”

陶宣十分明白此时只能顺着她的想法来,她才会早些放自己走,于是佯装虚心道:“那依母后之见……”

“近来工部正忙,惊鸿台,长安街旧道……那么多的地方,还不够你齐活吗?”

“是,儿臣明白了。”

“你不明白。”召未雨怒其不争,“你若真的明白,今日哪里还会同哀家吵成这?个样子?哀家问你,叫你查惊鸿台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刑部已经将那座台子查遍了,那日除了有宫人见到嘉宁县主和她的侍女去过那里,再无旁人。”

“真的?”

“是。”

召未雨是个在后宫沉浮几十年的人,许多的手段计谋也?都见过,此事只消稍稍一想,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她讳莫如深,给陶宣下了命令,“这?件事哀家自有定夺,你叫刑部收手,别再查了。”

“为何?”陶宣不解,“这?是儿臣立威的好时机!”

“你要立威另寻地方去,别给我这?儿添麻烦!”召未雨数落完他?便转移话头,“召宜是你表姐,又是你小婶婶,她如今小产,也?不见你关心一下,表表心意,你这?副做派,叫你舅舅家怎么看你?”

“儿臣如何要看舅舅的脸色?”陶宣理?直气壮道,“母后,皇叔在的时候,我就要看皇叔的脸色,如今皇叔不在了,我还要看舅舅的脸色?敢情儿臣这个皇帝做的竟只是个傀儡呗!”

“你胡说什么?”召未雨直想冲他脑门来一巴掌,“当初若非你舅舅家助力,你以为你能顺利当上这?皇帝?”

陶宣硬气道:“您当初还说是皇叔保我当上皇帝的呢!”

“你!”召未雨只觉自己要被这个儿子活活气死。

“你少给我扯这些,我只告诉你,如今召宜小产,你皇叔又没了,哀家迟早是要为她另寻一门好亲事的,亲事你不用管,我只要你下一道旨,给她封个县主,叫她再嫁也?是风风光光的!”

给召宜封县主本不是什么难事,召未雨自己就可以给她封,只是这太后封的和皇帝封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儿臣知道了。”陶宣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召宜平日也是真的如同大姐姐一般对自己好。

“还有,哀家打算年后就接召颜进宫,你意下如何?”

好容易有一件可以接受的事,陶宣这?才舒畅不过一霎,便又被召未雨逼得如鲠在喉。

“母后,一个白倾沅还不够,还要召颜进宫做什么?”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刁蛮任性的表妹。

“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后宫现在就周悠禾一个人,她脸又受了伤,不知何时才会痊愈,哀家若再不替你张罗,你打算何时叫我抱上孙子?”

陶宣犟道:“当初周美人的孩子是谁害的?就算她伤了脸儿臣也喜欢!”

“哀家不喜欢!”召未雨明着告诉他?,“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再好看也?只能做花瓶,生的孩子也?只能做陪衬,于你的江山没有半点助益。新臣可以慢慢培养,来年春闱有的是能人将才任你挑选,你这?才刚掌权,最需要的还是老臣们的扶持。”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她注意着陶宣越来越差的脸色,总算适可而止。

白倾沅偷听了大半段召未雨和陶宣的对话,此时正仓皇逃回暂住的偏殿,南觅见她惊惶不已地回来,不禁问道:“县主这?是怎么了?”

白倾沅只顾抱着水壶大口饮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还未等南觅再开口,召未雨却已然进了她的偏殿。

白倾沅被南觅出其不意的一声“太后娘娘”惊到,口中的凉茶差点喷了出来。

“怎么喝得这?样急?”召未雨亲自拿了帕子替她擦拭。

“渴,渴了。”白倾沅睁着浑圆的双目,纯真无害地看着她,正欲站起来行礼,却又被召未雨一手摁在凳子上,动不得身。

“那也不能跟水牛饮水似的莽撞。”召未雨盯着她的目光柔和到不可言喻,头也不回地冲身后宫人们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哀家同县主有些话要讲。”

独处?

白倾沅刚饮下的一大罐凉茶仿佛在肚子里翻滚了起来,难受的紧。

“太后娘娘?”她跟只猫儿似的,试探着叫了一句。

召未雨终于不再是用单纯疼爱的眼神看着她,而?是颇为严肃地敲了敲桌子,“说说吧,为何要把惊鸿台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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