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木神医一脸不耐烦:“还有什么?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啰嗦。”
“不是我啰嗦,是……”谢意颜捞了个凳子过来,见华大夫也过来了,冲他招招手,叫人过来,才说道:“太子的伤华大夫是知道的,他在府上也几年了,太子这个伤看了不少的大夫,不管是宫里的太医也好,外面的名医也罢,他看得?多了,对这个事情是有些排斥的,木神医医术高明,于筋脉一道又是精通,有你在肯定是没问题,我就怕他不肯配合,所以才这般叮嘱一番。”
木神医:“那么多人都看不好,小子你也太高看我了,如果我也治不好呢?”
“不会。”谢意颜看着他:“江湖上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就算治不好他的筋脉,您不是还有个独门的绝学以筋换筋吗?我愿意一试。”
“小子,你怎么知道的?”木神医脸色当即就变了,手里的茶也不喝了,立刻放下了茶杯,还去把门关上,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你是江湖人?”
“半个吧。”谢意颜说道:“不然不会求到您这儿来,我别的要求都没有,您就放心大胆去治。”
“小子,我看你手上也是有点功夫的,你可知道这要是换了,你可就完了。”
谢意颜笑:“什么就完了,您这话说得不对,我倒觉得?能换他重新站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至于武功什么的,我本来就是练着玩的,能换他重新站起来,不枉费我这些年的寒来暑往,更值!”
“师父,什么是以筋换筋?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华大夫满头的雾水:“要是换了以后会怎么样?被换的人是不是就废了?”
木神医叹气:“这是个极为凶险的法子,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施术过一次,抽出一条完好的筋换上去辅助原本受损的筋,若是成了两个人就都能恢复到七成左右,若是失败,那取筋之人便毁了一条筋,成了半个废人。”
“小子,你找到我的时候便已经做了这个打算的,是不是?”木神医看着谢意颜,脸上有些莫名的惆怅:“像你这般的年轻人不多了,你、倒是下得?了这个狠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们也不容易。”
“什么情为何物,我只是想帮太子恢复正常而已,怎么就情为何物了。”谢意颜被木神医给说了一个不自在:“再说,我们不是……”
“太子妃这般深情,确实世间少见,师父,他们二人情深义重,太子妃男儿身扮作女儿才能嫁给心上人,现如今他们还受这样的苦难,师父,您无论如何也得?治好太子殿下,别用那什么换筋的法子。”
“我总要看过病人才能下决断吧?你们一个两个的跑来几趟了,还连我的独门秘术都打听得这么清楚,怎么就是不安排病人来见见我?到底能不能治,怎么治,好不好治都得先见了病人再说吧?一个个的就知道在这里跟我费口舌,有什么用?去去去,你这小子,满腔深情对着你家太子去,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卖的什么酸,快走,别打扰我看医书。”
谢意颜还是一脸懵的就被木神医给撵走了,跟他一道儿被撵走的还有取经不成的华大夫,华大夫抖了抖衣衫,还安慰一脸“担忧”的太子妃:“放心吧,师父医术好得?很,定然不会用那什么换筋的法子的,说不定几针下去,泡几幅汤药就好了呢,太子妃不必太过忧心,就是得快些安排师父跟太子殿下见面才好。”
“太子下了朝就见面。”谢意颜呆了一会儿,跟着华大夫走了两步,忽然一把?将人拉回来:“你方才说我与太子二?人,情深义重?”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华大夫不是很明白,难道这皇家里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体统,比如感情好的小两口不能用情深义重这个词儿?
奇了怪了,这词儿也没什么不对,怎么就不能用了?
“不能用的话那就换一个,鹣鲽情深、伉俪情深这总可以吧?”
“你什么意思?”谢意颜松开手,眉心拧在一起:“我与他并无,不对,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知道的,我跟他哪里来的什么情深义重还伉俪情深?你这话是不是不对?”
华大夫意识到有些地方可能有点不太对劲,尤其是看着太子妃果真是茫然里面还带着一丝焦灼的模样,瞧着那样子根本就是情窦未开,顿时心下大骇,他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太子妃这个……”华大夫现在是真的为难了,他越看越觉得?是,他才试探着开口问:“太子妃可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当然懂,你当我是白痴吗?”谢意颜很想翻白眼:“你说的那些不就是男女之情吗?都是男女之情你怎么拿来用在我跟太子的身上?很奇怪。”
“这个,这个也不仅仅是男女之情。”华大夫闭眼,认命豁了出去:“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成婚这么久了,难道就不曾对殿下产生过亲近的想法?我瞧着太子妃对太子的态度,那神情那语态,分明是早已心仪太子殿下,所以自然是情深义重,至于那鹣鲽情深伉俪情深之词,其实也不见得?就一定要用于男女之情,只要是恩爱的双方自然是都可以的。”
“我知道的,就像是百花宴会上的那些人一样。”谢意颜喃喃开口,像是又什么东西破雾而来,不对,一些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东西,一点点慢慢浮现在眼前。
他是想亲近小景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的眼睛就长在小景的身上,甚至他还做过那样的梦,只是从来都不曾再往深处里想一想原因,他知道的,这世上本就有这样的人,既然可以有百花宴会上那些女人,自然也能有男人,那这个男人自然也能是他。
是了,他对小景动了心思,是那样的心思,所以他才会去看不该看的非礼勿视,夜里梦见不该梦的隐晦之情,看见小景掉眼泪,他胸口发闷伤口疼,小景笑一笑,他魂儿都要跟着飞了,为了能让小景重新站起来,他甘愿付出所有。
自幼扮作女孩儿,男女之事对他来说更是不能碰触的禁·忌,从来都没有人跟他说起过这些,他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知道那是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他看过百花宴会上的种种,知道这世间还可以有另类的恩爱白首,可再多的就不知了,这些种种都无法与他自身感触联系起来,别人的故事他看过笑过也就算了,所以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这般的后知后觉。
谢意颜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他扶华大夫,有点傻地问:“我那个,太子呢?若我是心仪太子的,那他呢?他喜欢我吗?”
很是急切,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华大夫:……救命,这是他该回答的问题吗?
不过,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情深义重太子妃不惜扮做女装成婚,那难道是婚后日久生情的?那太子妃为什么要扮女装嫁进来?哦,也不一定是太子妃就愿意嫁的,婚前邺京城的流言蜚语他可还记得,那会儿可都是说太子妃不愿意嫁的,所以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的佳话呀?
“你快说呀!”
他急了,他急了,他已经急红眼睛了!
华大夫无奈叹气:“太子妃,这感情之事还需自己慢慢领会,这个你让我怎么说?实在不能说呀。”
“怎么不能说,你刚才不是都说了,你快说,他到底是不是也心仪我的?”
华大夫:“这个得需要自己用心去感受,你让我说,我说了也没有用,那太子喜欢不喜欢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太子妃理直气壮:“你刚才就能说我喜欢他的,现在怎么就不能说他喜欢我了?”
华大夫:???难道他这嘴是开光的锦鲤吗?他说一下就能喜欢上?那要是这样,他也不用做什么大夫了,干脆明天扯个幡去外面摆摊给人算姻缘得?了。
再一看太子妃确实是对这情感上面不太开窍的样子,华大夫没忍住叹气,只能老实讲:“若照我们外人看来,那自然是两厢情愿的,只是到底如何,这个还是得太子妃自己去感受才行,感情这个东西做不得?假,你若用心,自然能感受到殿下的那份情谊。”
“我怎么感受?”
华大夫:“这个,不如太子妃多看几本话本子?别看那些武侠江湖类的,多找些儿女情长的看一看?”
“你有吗?借我两本。”那语气真的是十分殷切了。
华大夫:“没有,太子妃让身边的丫鬟去书市买吧,让姑娘家的去挑,姑娘家眼光好,那花好月圆的故事她们一挑一个准,太子妃多看看,兴许就通了。”
“多谢华大夫,改天请你喝酒。”
太子妃扔下人扭脸就跑了,另一边秋月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去买书?都要呀?太子妃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你别管,反正你尽管挑,算了,还是别买那么多,我不好放,你就先买个十本回来。”谢意颜扔过去一个钱袋子:“悄悄给我,别让太子发现了。”
秋月是个顶聪明的丫鬟,一听太子妃的安排,她就已经猜到了点儿东西,收起钱袋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子妃,才小声说道:“公子,可是有了哪家心仪的姑娘?”
“不是姑娘。”谢意颜开口就反驳了回去,想了想,又没往外说:“你嘴巴严些,别告诉我娘,不然我就不留你了,行了,快去。”
“公子。”秋月其实很少管谢意颜叫公子的,往常在府里就叫大小姐,到了太子府上就叫太子妃,她是最懂规矩的丫鬟,今天一连叫了两次,已经是提醒的意思了。
谢意颜看懂了她眼里的担心,笑了一下:“秋月姐姐,你家公子若有了心仪之人,难道不该是开心的事情吗?你若不能为我感到高兴,那便也不是我身边的好姐姐了,姐姐,此生若能得一情深义重之人,那是我的福气,不是吗?”
“是,自然是该高兴的。”秋月脸上的笑意有些虚浮,她想高兴,但一想到那人的身份便又高兴不起来,若是旁人,哪管什么男女,只要公子高兴就好,可那人是谁?今日的太子,明日的皇帝,又岂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但这话她看着公子的笑脸说不出来,只能也陪着笑,只愿她那一点担忧是多虑的,只愿公子此生能得偿所愿,与情深义重之人恩爱白首。
作者有话要说:谢意颜:我悟了!
华大夫:开光的嘴,说喜欢就喜欢,八两一说,童叟无欺,这边交钱领号,排队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