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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1 / 2)


小丫环进到正殿后,先福了福身,才道,“各位宗主、宗长,方才奴婢在打扫浮宗主的房间里,在他枕边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重要’二字,我怕耽误了什么大事,便即刻赶过来将此信交于各位。”

飞蓬一听说浮孝风还有遗言留下来,迫不急待地抢了过来,展信一看。休作也凑了过去,夏正垣也象征性地凑过去。

几位宗长瞪着眼睛看他们,不知道浮宗主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飞蓬诧异,休作脸色铁青,唯有夏正垣面色如常。

“据浮宗主所言,他死后,其遗体以及浮言的遗体一并交由其表弟浮情风处理,不埋于下西楼的墓地之中。”

夏正垣朗声读出了信中的内容,在座各位也是一诧——

自古四宗之人皆须埋于墓地,这浮宗主是何故,非要交给浮情风处理不可?

此事悬疑,且讲不通。若真是这样,浮情风大可以自己说出来,这是浮宗主的遗言,又为何他闭口不提?

楚夏站出来,扫了一圈众人,说道,“我曾经听浮言提起过,浮宗主生前最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希望自己死后,也能身归自然,我想浮二爷是不想败坏浮宗主的名誉,所以才会背着我们将尸体带走了。”

楚夏这么一解释,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这样一来还算说的通,但浮宗主一向深明大义,此举是不是太过不符合他的为人。

夏正垣指着这书信道,“这并不是什么遗言,倒像是随笔。浮宗主此人我是了解的,他是不会写这种有违四宗的遗言。但浮情风为人洒脱,不拘小节,想他也许是看到了这封书信,便擅自作主偷梁换柱,也是,煞费苦心了……”

休作……

飞蓬……

这件事到了最后,那浮情风倒成了重情重义之人,他们反倒自讨了没趣。

休作将书信举起,迎着外头最后一丝余晖的亮度,细细瞧了瞧,这书信确是浮孝风的笔迹。他不动声色地转了下眸,想到刚才夏正垣的态度,以及这些年下西楼和锁春秋的私交,脸上渐渐漾开了一抹诡笑。

“确是浮宗主亲笔书写,看来此事我们都冤枉浮情风了,既如此,便这样吧。”休作将书信交拍到夏正垣的手上,带着深刻的笑容走人。

休月在身后跺着脚叫道,“爹,你怎么就走了?”

楚夏上前哄道,“你也回雁声归吧,事情已经了结了,我和我爹也回锁春秋了。”

飞蓬无趣地拉着儿子,“既然你们都要走,那我们也走吧。”

飞一鸣朝休月和楚夏一拱手,挺像那么回事道,“山水有相逢,咱们江湖再见……”

休月又狠狠踹了他一脚,飞一鸣躲得快,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夏正垣委实松了口气,对司徒瑾言道,“司徒灵宗,此事已经了了,你可以走了。”

司徒瑾言点了下头,尚九告假道,“夏宗主,这几日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司徒……”

夏正垣明白,准了他的假,携着楚夏也离开了。

夏正垣问楚夏,“你可知道浮情风把尸体埋于何处了?”

楚夏摇摇头,“爹,你就不要问这件事了。”

夏正垣感喟地拍了拍她的手,“只是委屈了你,都出嫁走了,还要再回去,这传出去以后你还如何嫁人?”

“爹,您不必为我担心……”楚夏环上了他的手臂,做一天父女也是父女。

夏正垣皱了下眉头,“可是浮言究竟是不是自杀呢?”

楚夏觉得他是不是自杀都跟她没关系了,她再也不想搅进四宗的事里,她还得为自己谋划一下才行。

***

回到锁春秋,楚夏绞尽脑汁在想如何回去的问题,她记得自己当时被歹徒捅了一刀,生死未卜,可见是灵魂穿进了书里来。如果她自杀回去的话,不知道那个时空的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她是因为死了才会灵魂穿越,那么她不等于给自己断了后路。这个时空也死了,那个时空也死了,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思及此,手中的小尖刀又放回了桌子上,看来她不能轻易轻生,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这几日休月一直住在锁春秋,楚夏也十分不自在,整日听着她嗲嗲的撒娇声,混身不舒服。可据说休月从小就没有母亲,差不多是跟着夏不落混大了。而夏不落这个人,从穿着上就可以看出来,她是个野小子的性格。

她和休月,好比一阴一阳,从前配合的倒也默契。

但楚夏受不了,于是经常称病在房里关起门来睡觉。休月见不到她,也不肯走,只能把飞一鸣叫来陪她解闷。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扰得楚夏在房里就听得外面窸窣的吵嚷声。她不知道吵了什么,但飞一鸣应该是十分不服气,从窗棂往外一探,便看到他都站在了石桌上面。双手插着腰,似乎要展现自己的雄风。

楚夏用被子蒙了头,暗暗叫苦,如果真的回不去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但过了一会儿,小院儿里安静了下来,叽叽喳喳的两个人好像都闭了嘴。楚夏也睡饱了,打算出去让他们走人。

但这会儿院子里除了休月吃剩下的一地瓜子皮外,哪里还有人影儿。

楚夏长长吁了口气,抬步小心略过瓜子皮走出了小院儿。迎头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衣服的小丫环提着自己的裙摆,一路小跑着跑到她面前。

那小丫头她没见过,不过长得像个玉雕的一样,皮肤白嫩的不像话,两个小包子头更是有趣。

她说话声音极尖极细,还带着喘不匀的气息,断断续续道,“小,小姐,晚膳已经,已经给您备下了,您是现在吃,还是,过一会儿再吃。”

原来是厨房里的小丫环,还真是可惜了。改天她要跟夏正垣说说,把这么漂亮的人儿弄到她房里去侍候才好。

“现在去吃吧。”楚夏还掐了下小丫环的脸蛋,果然像水做的一样,手感滑润。只是换来小丫环娇羞地嘟下了唇。

主仆俩人一前一后去了膳房,路上,楚夏笑眯眯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叫花零。”小丫环瞧见楚夏在同她讲话,一时间也高兴坏了。

“花零?这个名字不错,你一直在膳房吗?像你长得这么水灵的女娃儿,在厨房太可惜了吧?”楚夏还想去掐她的脸,不过看她嘟着唇甚是可爱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去欺负人家。

花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掏了下自己白玉似的小耳朵,声音带了几分委屈道,“可是小姐,你不是以前最讨厌长得娇滴滴的下人吗?所以老爷才把锁春秋里像我这样的小丫环都分配到了膳房或是管事那里,不敢在您面前晃悠。”

楚夏……

她看得出来,花零是真的委屈,在她身边还扭捏了几下,好像在抗议自己长得这么可爱竟无用武之地。

“哦,你说以前啊,以前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嘛,今天我对你的印象格外深,觉得你既懂事又可爱,甚得我心意。”

花零双手紧握在下巴处,兴奋地想笑又不太敢笑,“那小姐是不是能,能把我,调到……”

楚夏一低头,看见她白色的鞋子都快离开地面了,她想到一个词叫‘欢呼雀跃’,现在用来形容这个花零再好不过。

她的心情莫名的好,大方地调戏道,“好吧,把你调到我房里来侍候……不过侍候我,得给我洗澡,还得陪我睡觉……”

“啊?”花零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是小姐从前不都是跟休月小姐一起睡的吗?”

“休月,我跟她一起睡觉?”楚夏委实想了一下,她的书里没有这个桥段啊!

花零狠狠地点头,“对呀,从小睡到大,只是最近,自从小姐的婚事订下来后,休月小姐才没有再过来陪你……呀,瞧我这嘴,老爷交待了,不能提婚事的……”

楚夏慢慢地哦了一声,脑子有些当机了。

花零以为是自己言语上的失误才让小姐闷闷不乐,这去膳房的一路,她都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生怕楚夏反悔似的。

到了膳房,休月正在一个人吃晚饭,看见楚夏来了,扔了筷子就过来抱住了她,“不落,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吗?都不理人家了,弄得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楚夏稍稍推开了休月,讪笑着走到桧木漆成的长方形餐桌前,“我中什么邪?就是太累了……倒是你,要不还是回家歇两天,你总在锁春秋呆着你爹不着急吗?”

花零侍候她盛饭的手抖了一下,险险把碗抖掉。

休月含着软泪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像个弃妇一样可怜楚楚地问她,“不落,你不要我了。”

楚夏正在喝汤,一口喷了出来。用着不可理喻,外加鸡同鸭讲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放弃。

算了,夏不落从小也不知道养成了什么习惯,想她一时也改变不了。休月想留在这里便留好了,反正想和她同睡一张床是不可能的。

为了避免尴尬,她清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道,“哦对了,一鸣呢?”

休月还在不高兴,花零还递了一条手帕给她,休月擦了擦眼底的泪,赌气道,“去梭历山了。”

楚夏一口汤又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休月挑着眉眼又重复道,“去梭历山了……我说他怂,他不承认,我就问他敢不敢去梭历山,他说敢,就去了。”

楚夏……

“他什么时候去的?”

“中午吧。”

楚夏一下子站了起来,“中午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也不着急?”

休月不耐烦道,“说不定他早就遛回不堪行了,你以为他真敢去梭历山呀?”

楚夏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认为休月讲的有道理。飞一鸣那个怂样儿,她真不认为他敢一个人去梭历山。

她转身交待刚刚一时兴起调到她身边的花零小丫环,“你着人去不堪行问问,飞一鸣回没回去?”

花零福了福身,领了命而去。

楚夏这顿饭吃的可真不怎么样,像嚼了腊一样难以下咽。她总是预感着有大事要发生,右眼跳的厉害。

终于,在傍晚时分,四宗齐聚锁春秋——

自浮宗主死后,浮情风走后,这下西楼便没有了宗主。陈宗长现在正在积极酝酿着这件事,但是他现在也只是暂代宗主之职,算不得真正的宗主。

饶是如此,四宗有事,他也会替下西楼前来。

飞一鸣之事到了傍晚才有着落,那个平时傻乎乎又少不更事的飞一鸣,失踪了。

休月一直在哭,只说自己当时只跟他开了个玩笑,还指出自己从小到大都在跟他开玩笑,还让他跳过井,也没见他真跳过。

飞蓬急得都快跳到房樑上去了,抓耳挠腮,现在丢的可是他亲生儿子,叫他怎能不着急?

“不行,我要去趟梭历山找一鸣,这个傻孩子准是逞能自己一个人去了。那梭历山上戾气这么重,还有一个大魔头暗夜邪灵,我怎么能不着急,”说着说着,又胡思乱想起来,“说不定一鸣现在已经遭逢不测了。”

夏正垣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曾想竟出来这么一出,实在让他闹心,但又不能真的不管。

“我看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夏宗主此言差异,如今一鸣命在旦夕,我们没有时间再从长计议了,”休作大义凛然道,“此事小女也脱不了干系,我第一个带队去梭历山寻他。”

陈宗主同声同泣道,“对对对,我下西楼也陪同前往,定要寻得一鸣少爷。”

夏正垣连叹了三口气,还看了一眼楚夏。只是眼下,人是在锁春秋走丢的,夏正垣也不能不管。而且四宗一向共进退,也没有道理视若无睹。

“那好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启程前往梭历山。”

飞蓬可等不了了,但现在天黑,他们根本分辨不清梭历山的山路。眼下之计,他是坐卧难安,还不如去梭历山山角下守着。

“这样,我先去寻寻那凌影花,等天亮,我们在山角下会合。”

飞蓬说完便径自带队离去。

休作和陈宗长都回去部署,临走时还把惹祸的休月也拽走了。

夏正垣无奈下,只能交待下去,“带十几个武将前往,要年轻力壮的,还有七彩鹓也带着一并去。”

下人领了命去安排,这时,尚九从外面走进来,请战道,“宗主,尚九愿前往。”

“你?”夏正垣知道尚九同暗夜邪灵的大仇,反而冷静地想了下,摆手道,“你不用去了,留下来守着锁春秋吧。”

“宗主......”尚九不甘心。

夏正垣口气略硬道,“别说了,就这样,”顿了下,才缓了缓声音又道,“尚九呀,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杀来杀去的何时是个头?你如今身为锁春秋的灵宗,我也要为锁春秋考虑……”

尚九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他生硬地转身,带着风一般大步走了出去,看不出一丝颓然之色。

等人都走了,楚夏才问夏正垣,“不是说暗夜邪灵这百年来并没有再出来滋事吗?为什么我看休宗主和陈宗长好像都挺想去梭历山的?”

夏正垣痛苦地轻摇头,“邪灵的那本秘籍,都是那本秘籍惹得祸……”

“秘籍?”楚夏又追问道,“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正垣颤巍巍地坐了下来,抖着声音缓缓道,“相传,几千年前,曾有阴阳邪灵问世,后来被天上的东武大帝和北斗七星消灭,但阴阳邪灵的修炼秘籍却流传了下来。据说那暗夜邪灵的功法都是源自于阴阳邪灵,所以大家都在猜,暗夜邪灵手里定有阴阳邪灵的那本秘籍……”

“有秘籍又怎样?”

夏正垣抬头担悠地看了女儿一眼,“阴阳邪灵当初差一点就得了神身,所以说那本秘籍若修炼成了,必能得道成仙……四宗之人哪个不是想得道成仙……”

楚夏没想到现实的剧情走向原来是这样的,并不是像书上一样,四宗之人安分守己,并不以得道成仙为宗旨,而是一心一意养灵兽。

其实夏正垣心里有数,休作这些年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这样做也没有错,既是修真界的人,想得道成仙有何不可?只是这方法……

四宗之人也是懒散惯了,从前祖辈据说还会些术法,但一代代传下,就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人间富贵花,哪里还想要求登仙坛,只图得一世快乐便罢了。

所以传到他们这一代,就连那一丁点的法术也不会了,四宗就只靠着四只千年的灵兽来撑门面。

若真是这样,也就罢了。富贵花若真的安逸,眷养着也不失为一处妙境。但若是这富贵花有了凤凰的念想,妙境就变成了妄境。

夏正垣从前就和浮孝风探讨这个问题,飞蓬是个不走心思的粗人,他不会绞尽脑汁去想要飞身成仙,就只有休作,这些年话里话外有这个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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