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宙俊眉一扬。
他调侃似的语气，道：“我对Alpha没兴趣。”
“这么说来，”封鹤年，“……你对凌所很感兴趣？”
迟宙侧过脸来，无声中眼神肃杀。
他不清楚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但不怀好意四字，全然刻在了脸上。
封鹤年：“别这么警惕，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多，连层区中转站都敲不出一丁点漏洞，只好想到什么就亲自问些什么。”
迟宙冷笑：“你也调查我？”
“怎么会，我是在提醒你要想在星汉留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封鹤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你是下层区来的，跟我们不一样，如果没有通过选拔就要被退回下层区了。”
“再者，也要多多提防身边的人。”
迟宙淡漠地盯着封鹤年的背影。
他忽而意识到，这个叫封鹤年的人，看上去不怀好意，却又隐约像是抱有善意提醒自己努力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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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柘的办公室洁白无瑕。
他有严重的洁癖，不论是布局整理，还是工作态度，总是无形中影响属下也循规蹈矩。
按理说迟宙的性格落拓不羁、极难驯顺，凌柘以往绝不会用这样的新人，更不必说放在盲星计划的预备役中。
就连芯片精神体也忍不住提醒他——
【您对他太过特殊，已经很招惹人注意了。】
凌柘：“还好吧。”
【在您面前装乖，当着别人的面软硬不吃，他这种性格的狼崽子，如若计划暴露，您不怕他回头反咬一口吗？】
凌柘：“我有分寸。”
芯片操控悬浮的办公笔。
在空中勾勒出的轮廓，像是辆正在行驶中的飞行机车。
就在下笔要描绘驾驶飞车的少年时，许郝招呼不打便走了进来。
画只擦到一半，少年的身形和穿着很有辨识度，飞行机车上昂首飒气的少年，如烟灰凭空消散。
“忙起来又忘了敲门，那个新人没什么大碍吧？”
凌柘声音很轻：“手背受了伤。”
“好在是您芯片的防御力强，否则换作是别人让他手掌朝外，估计都能炸飞了，他究竟为什么要关闭芯片的防御系统？”
凌柘无意再提及迟宙，更不想深究爆炸的原因。
因为他对此心中有答案，只是搬到明面来讨论的做法，暂时不必要。
凌柘有意将话题引到天坑的话题来。
根据技侦所的最新计算，搭建下天坑的桥梁，需要一种名为西沙威特的物质，许郝直入主题：“但西沙威特的相关报告单，藏在郎峰实验室里。”
这消息本该让人心潮起伏，可办公室异常安静，针落可闻。
凌柘单手叩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泛起微红：“……朗峰实验室？”
“对，问题出在那里是郎峰，”许郝又道，“除了有三区通行权的启明星，哪支队伍也过不去，所以我们只能请示上层区，不可轻举乱动。”
确实，启明星如今的尴尬身份。
档案已提交，芯片管理权都在上层区那边，凌柘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管理者。
但凌柘眼眸冰冷：“不能请示上层区。”
许郝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这番话：“郎峰实验室里都是一群怪人，连变异物种都敢研发试验，那所实验室已经很危险了，非黑即白，别的小队怕是没接过这样棘手的活……”
“启明星去不了，别的小队也没办法，您要搞清楚，那里可是上层区除银河市以外都不敢招惹的地界！”
长久以来的和平共处只是表象，撕开帷幕。
许郝的脸上腾地变了颜色，看得出他很焦虑，且与凌柘意见不合已久。
凌柘：“中下层区无权过问和接触科学实验的一切事宜，尤其芯片相关，我当然清楚。”
许郝咬牙道：“这事如果全盘交付给上层区处理，有什么不好的？”
“……凌长官，您不能太独断了！”
两位都是上校，却始终不是平级。
许郝被凌柘压得太久了，这次启明星升格，对许郝而言是种机会，也难免他胆敢大放厥词。
可凌柘对于尖锐的评价，似乎始终不为所动。
他像是没听到许郝在说些什么，顾自地说：“盲星计划选拔结束后，我会让盲星队去出这趟任务，你不必担心没人能胜任这个重货。”
“……你！”
许郝气得脸色通红，像是临宰的猪。
“许郝，”凌柘冷冷地扫去目光，“管好你自己。”
外界看来相安无事，直到许郝离开后，办公舱内确实寂然无声息，也确实没留下什么。
甚至凌柘连倦态也不曾流露出半分——
凌柘微靠着椅子，如艺术雕刻般的五官好似没有半点情绪。
可一深吸口气，心脏不受自控地剧烈搏动起来，这些年来有人私下传他脾气躁郁，固执己见，待下属关系不好，他也都知道是谁在捣的鬼。
脑袋里回荡许郝的话，为什么要让还没成队的未知新人去冒险。
他当时以执行分所最高长官发话：“因为军令。”
……但实则是为了迟宙，凌柘不得不冒这个险，哪怕跟更多的人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