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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江岸92(1 / 2)


沈家小少?爷出生在七月底,白天还是气候焦灼的三伏天,晚上却迎来了一场冰雹,打蔫儿了的叶子边角受到掺杂着雨水的冰雹的撞击,次日清晨败落了一地的残叶碎枝。

“所以……你儿子叫沈冰雹?”机关幼儿园年轻的苗苗老师闪烁着一双灵动的鹿眼,试探性问道。

江有枝笑道:“那倒也不是,我儿子叫沈慕枝。”

苗苗老师低头望去,这个四岁半的牵着妈妈的手?,在她的目光落下的同时男孩抬头,手?臂看着白嫩嫩胖嘟嘟,面颊却清瘦没多少?肉,一双眼睛生得不算大,单眼皮,眼尾上挑,目光与她接触的一瞬间,笑容突然变得灿烂:“苗苗老师好~”

也许是表情转换得太快,苗苗老师惊了一下,却也没多想:“小朋友,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沈慕枝笑起来眼睛微眯,乖巧道:“会?的,老师。”

苗苗老师就把纸笔递给他,让他签名。

“好可爱的小男孩儿啊。”苗苗老师忍不住夸赞道。

江有枝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给自己的儿子留点儿面子,不揭老底。

“老师,写好啦。”沈慕枝踮起脚把纸笔递过去。

苗苗老师接过来,顺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以后你就是机关幼儿园的一名学生啦。沈同学,你有小名吗?”

江有枝刚想回答叫“盼盼”,结果就听沈慕枝眼睛一眯,甜甜答道:“有呢,就叫冰雹。”

苗苗老师捂住嘴巴:“真的吗?”

“假的,”沈慕枝小朋友把手?插进裤兜,“但也可以是真的。”

“啊?”

“是老师刚才给我取的呀。”

苗苗老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掩唇笑个不停。这么多来报道的小朋友,就沈慕枝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江有枝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她儿子也不知道遗传谁,从小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挪不动腿,撒起娇来什么话都会说,犯了错就去找沈太爷爷庇护,机灵得很。

她蹲下来帮沈慕枝整理了一下小衣服,和别的家长千叮咛万嘱咐不一样,江有枝凑近沈慕枝的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要?敢幼儿园就被请家长,我就打断你的腿。”

沈慕枝小朋友拍了拍妈妈的肩:“放心吧,一定?不会?让您过来的。”

秉着“幼儿园不被请家长”的原则,沈慕枝小朋友开始了称霸机关幼儿园的光荣史。

他学什么东西都快,小学一年级的拼音和算数一点就通,积木也是最快拼完的那个,长得帅又嘴甜,很讨老师们喜欢。

然而小红花班的其他同学们却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噩梦……

抓头发,在女生餐盒里放虫子之?类的低级坏事儿沈慕枝不屑于去做,他专门针对的是那些哭个不停要?妈妈的女生和抢女生玩具的男生。

女生打不得,还没出手人就哭了,沈慕枝一般会给她们塞小零食;男生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动手,打不过就哭,打不过也哭,反正老师来了哭得最凶最可怜的那个就是最没错的。

就这样,沈慕枝小朋友幼儿园并没有被请家长,天天跟人约架却年年都得小红花。

但是到了小学就没有那么走运了,沈慕枝和大他五岁的小舅舅上同一个小学,沈慕枝一年级的时候,江未敛上六年级。

正是小孩儿发育迅速的一个阶段,江未敛个子很高了,在他眼里沈慕枝就是个小不点,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蛋,经常惹姐姐生气。

于是刚入学江未敛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来到一年一班,一副要打架的势态。

沈慕枝被他们围住,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对付这些比他高很多的高年级生,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进教室。

……手里拿着一大袋牛奶和小零食,分给了每一个人,除了沈慕枝。

这样隐晦的孤立是沈慕枝还没有经历过的,收了贿赂的小朋友们不再跟沈慕枝讲话,连老师都有所察觉:“沈慕枝同学,你为什么不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呀?”

沈慕枝:“……”此仇不报,实在有辱他机关幼儿园小霸王的名声。

-

于是,在某个周末,沈慕枝故意在客厅里处理“伤口”,看到江有枝走下楼,装模作样地背过去,遮住妈妈的视线。

也许是注意到餐巾纸上有斑点的红色,江有枝紧张起来,语调抬高:“沈慕枝!你又跟人打架了?”

沈慕枝连忙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委屈道:“我没有……”

“伤口怎么了?让妈妈看看。”江有枝终归还是对自己的孩子有些心?疼。

沈慕枝这才把包扎过的“伤口”给她看。

“怎么弄的啊?”江有枝见伤口不像是打架打的,又看他很疼的样子,于是问道。

沈慕枝委委屈屈道:“小舅舅用塑料子弹那个枪打到我了,妈妈,好疼啊。”

而此时江未敛和沈岸从楼上下来,听到这句话,江未敛脸都黑了。

“小敛,打架归打架,你怎么能用玩具枪打盼盼呢?”江有枝皱眉。

江未敛冷笑一下,直接走到沈慕枝面前:“伤口呢?我看看。”

沈慕枝往妈妈身后躲,很害怕的样子。

江未敛急了:“姐姐,你听我说……”

沈慕枝抱住妈妈的腰,得意地看向他:“这是我妈妈。”

江未敛抬高音量:“我姐姐!”

沈慕枝:“我妈妈!”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场面逐渐失控,沈岸走过来,对江有枝说道:“一个地方台的记者发邮件说马上到,你出去看看。”

等江有枝离开后,沈岸面对沈慕枝半蹲下来。

一看是父亲来了,沈慕枝这才慌乱地把“伤口”藏到身后,支吾唤道:“爸爸……”

“伤口我看看。”沈岸声音淡淡的。

沈慕枝哪里敢给他看,拔腿就想跑,手?腕立刻被沈岸握住。

“爸!”沈慕枝跺脚,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你们干嘛都偏袒小舅舅,他又不是我妈妈的亲弟弟,他是一个坏女人生的!”

江未敛面色沉下来,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拳头却逐渐握紧。

沈岸舔了舔后槽牙,语气发冷:“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沈慕枝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点心虚,但嘴巴还是犟:“去看太爷爷的时候,邻居的阿姨都这么说。”

“跟你小舅舅道歉。”沈岸喉结上下一滚动,声音淡漠。

沈慕枝平日里是混惯了的,这会?儿哪能听话,又想跑。

这回沈岸出手就没这么客气了,手?中的力道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似的,沈慕枝吃痛,挣扎之中往旁边踢了一脚,摆着君子兰的实木柜子翻倒,沈岸背对着柜子,发觉到异响已经来不及了,把沈慕枝拉到自己怀里,背上肩胛骨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沈岸发出一声闷哼,支撑不住,一条腿半跪下来。

“姐夫!”江未敛连忙过来,把柜子移到一边。

沈慕枝瞳孔放大,被这一幕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大事儿。”沈岸试着活动一下手?臂,好在没有伤着筋骨,应该是肌肉受到了损伤。

沈慕枝小手微微颤抖,捏住沈岸的衣摆:“爸爸,对不起……”

“跟你小舅舅说对不起。”沈岸起身,从语气听不出来他有多疼。

沈慕枝咬了咬下唇,看向江未敛,然而对方并没有看他。

“小舅舅……”沈慕枝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小声道,“对不起。”

“我不会?跟你说没关系。”江未敛冷冷地侧过头,“因为我没打算原谅你。”

沈慕枝跟着父亲去医院,临走前转过头去看江未敛,只见他小舅舅走上楼把房门“啪”地关上,这个关门的方式让沈慕枝压下去的火气“腾”地蹿升上来,无奈于父亲在身边,否则他绝对又要冲上去跟人打一架。

沈慕枝上二年级的时候,江未敛上初一,两人几乎碰不着几面,战火这才稍微平息下来。

沈慕枝渐渐也明白自己的错误,但怎么也拉不下脸去给江未敛道歉。

-

戚因莱和陈延彻的女儿陈诗悦比沈慕枝大上半岁,本来二人应该上同一年级,但是戚家二老把孙女带到了欧洲,接受国际化的教育,因此陈诗悦第一次回来过年的时候,中文都说不利索,英文倒是说得很好。

陈诗悦的性格很像年轻时候的戚因莱,小姑娘有些骄矜傲气,说话能给人气个半死,但是对长辈很尊重,来见江有枝之?前,把“阿姨过年好”“阿姨新年快乐”等句子练习得很流畅,江有枝也给她包了个很大的红包。

“你们怎么不多争取一下,至少得让悦悦中文?说得熟练点儿啊。”江有枝低声跟戚因莱说悄悄话。

戚因莱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杯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没有争取过吗?悦悦都不能养在我身边,她一岁半的时候,我爸妈一定?要?把她要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并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一帆风顺的。

戚因莱露出一丝苦笑,这时陈诗悦就走过来趴在她的腿边:“妈妈,你笑一个呀。”

“妈妈怎么没笑了。”戚因莱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诗悦“咯咯咯”笑了几声,凑近戚因莱的耳边:“我会?很快很快长大的,妈妈放心。”

戚因莱低头将陈诗悦抱在怀里,江有枝瞥见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儿,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脸上还带着淤青,看得出来又打架去了。

……别人家都是小棉袄,就她生下了个逆子。

“沈慕枝,过来。”江有枝朝他招了招手?。

沈慕枝乖乖走过来,眼睛亮亮的:“妈妈,这个是悦姐姐吗?比你形容的还要?漂亮。”

江有枝:“……”又来了。

“悦悦,这是江姨的孩子,小名叫盼盼,比你小几个月吧,你们小时候一起玩儿过的。”戚因莱介绍道。

陈诗悦看过去,只见小男孩儿笑容很温暖,但是脸上几块淤青和沾着泥土的裤腿和他的笑容格格不入。

“悦姐姐好。”沈慕枝甜甜道。

没想到陈诗悦一个白眼过去:“我最讨厌打架的男生,但是既然你是江姨的儿子,我还是勉强叫你一声弟弟吧。”

沈慕枝仗着天生皮相好,还从来没有在女生这里受过挫,顿时笑容就僵在脸上。

几个同辈的小朋友坐在一桌吃饭,沈慕枝不死心地往陈诗悦跟前凑,一会?儿问“莲藕要?不要?吃,给你夹一块”,一会?儿又关心“饮料还有没有,给你倒一杯”,直到陈诗悦忍无可忍了,盯着他的眼睛,吐出一个词组:“Birdguy(英文骂人傻x)。”

沈慕枝没有听懂,一旁的江未敛倒是好整以暇,给了沈慕枝一个眼神。

“什?么意思呀,小舅舅?”沈慕枝厚脸皮凑过去。

江未敛瞥他:“说你长得帅。”

陈诗悦一口饮料差点没被呛到,做了一次深呼吸,决定下次坚决不坐小孩儿这一桌。

陈诗悦回来的时间很短,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一个月,之?后就要?飞去欧洲。沈慕枝初二的时候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但是国际长途又贵。由于沈家从来都是“穷养儿子富养女”,沈慕枝口袋里穷得叮当响,只好不吃早饭攒下钱给陈诗悦打电话。

几个星期的早饭钱充好,得到的一段对话是这样的:

“你好,悦姐姐,我是盼盼。”

“盼盼?”陈诗悦好像已经忘记他是谁了。

沈慕枝连忙解释:“你还记得吗?在北京我们一起过年的,坐一桌儿呢。我大名叫沈慕枝,小时候我很喜欢吃法式小面包,所以小名叫‘盼盼’。”

陈诗悦:“……”原来是那个死皮赖脸要电话号码的小白脸。

对方没有说话,沈慕枝试探性问道:“喂?”

陈诗悦那边出一阵杂音,假装信号不好,然后立刻挂断。

沈慕枝不甘心?,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接都没接。

过了几天再打,陈诗悦已经换号码了……

国际长途资费0.8元/6秒,几个星期的早饭钱充的话费,花了两块,其他的直接打水漂。

沈慕枝看着手?机发呆,第一次感觉人生这么挫败。

-

沈慕枝上初三的时候,江有枝再次怀孕了。

本来江有枝身体底子就不好,检查出来的时候,夫妻俩先是愣了愣,随后沈岸看向江有枝。

她眼中有光,充满希冀的,让沈岸把话咽了下去。

“三哥,我一开始就想要个女儿的……如果是个女孩儿就好了。”江有枝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笑容柔和。

沈岸握紧她的手?,肌肤触碰的时候可以传递温度,是一种?安慰,也是陪伴。

接到消息后,温锦书特地过来和二人同住,等几个小孩子都睡下了,温锦书来到江有枝的房间,问道:“身体还行吗?”

她选择了一个较为委婉的开口,江有枝知道她的顾虑,也知道沈岸的顾虑。

晚间的灯光很轻柔,橘调温暖的光线热烈而动人,落在二人的发丝上,江有枝故意没有去看温锦书的眼神,而是选择将目光投向窗外:“你可以说我有私心?,我想要个女儿,是想弥补遗憾。”

温锦书眼睑微微跳动,她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周身的气质依然让她看起来优雅高贵。

至于是弥补什么遗憾呢,她们谁都没说,但是都懂。

这些机关大院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所谓“无虞”地长大。包括江有枝,包括戚因莱,也包括长一辈的女人。现在她们的下一代出生了,唯一的姑娘陈诗悦依然不能逃脱家族的掌控,就算戚因莱怎么抗争,但是横在她面前的确有一座大山。

如果她有一个女儿,那一定?是最受宠爱的孩子,真正泡在蜜罐子里长大。

温锦书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子颤了颤,这里的光线落在她的手?指上,一半光明,一半晦暗,光线中的部分可以看到明显的纹路,如树根一半盘曲虬结,黑暗中的那部分只能看出一个轮廓,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明。

母女二人的对话很简短,门虚掩着,温锦书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岸,他没躲,目光直直地看过来。

“你听到了?”温锦书把门带上,二人来到走廊上。

“嗯。”沈岸点头。

“医生怎么说?”

“老一套话,无非是让我们自己衡量……她身子底子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过了最适宜产期。我让私人医生估计了一下平安几率,比正常要?低百分之?八。”

温锦书蠕了蠕唇,最终还是开口:“其实我也有私心?,如果真的有一个姑娘受尽宠爱地长大,那该有多好。”

沈岸抿唇:“这个理由不能完全说服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温锦书笑了,“沈岸,你没有权利要求妻子做什?么。”

沈岸深吸一口气,袖口下的手?背青筋凸起,似乎想做一个决断,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温锦书说得对,他应该尊重妻子的选择,但他实在没有能力也不想去接受风险的后果。

温锦书离开后,沈岸依然靠在墙壁上,身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转过头去,是沈慕枝扒在门口,目光带着担忧。

“过来。”沈岸朝他招手?。

沈慕枝走过来,给沈岸捶后背的经脉和穴位,这是他在上次柜子砸下之?后经常会做的事儿,他有些畏惧这个父亲,因为在沈岸面前,他的那些小心思?小伎俩好像一览无余。

“想不想要个妹妹?”沈岸把沈慕枝的手?拨开,问道。

沈慕枝实话实说:“我没有想过。”

沈岸露出一丝像是安慰的微笑,解释:“妈妈现在身体不好,如果要?生妹妹,可能身体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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