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晓栀当然不会承认:“不可能,知道博士要走,我夜不能寐,心如刀割,每一秒呼吸都觉得困难,希望博士能早点回来,所以您还是快去吧,早去早回。”
锻渊短促地笑了,轻勾唇角:“这么舍不得?”故意拖着尾音。
“……”
简晓栀谨慎地没回答,狐疑地看他一眼。
每次锻渊表现出这种不太正经的样子,就会做些不太对头的事情。
果然。
“既然这么舍不得的话,”锻渊勉为其难地说,“我也只好带上你了。”
简晓栀:“……?”
下一秒,她被锻渊提起来。
简晓栀抓住走廊栏杆,回头看见最近的房门漏出一条缝,缝里的树姬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等、等等。”
锻渊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拦腰抱起她往一楼大门走。
简晓栀眼巴巴看着一地愈来愈远的多米诺木牌,心生绝望,像一枚死鱼挂件,瘫在锻渊肩膀上。
她瘫着瘫着感觉到锻渊胸腔微振,他低低地笑了,轻轻浅浅的气息掺杂笑意。
*
改装过的装甲车行驶在荒野上,车的外壳和研究所外部所采用的材质类似,能根据环境不同而变化颜色图案,提高隐蔽性和安全性。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却很平稳。
简晓栀坐在副驾驶,一直看向窗外。
除了子午林,她不知道末世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
末世也有大片的荒漠、红色的酸土、风化侵蚀严重的山岩和金黄色的丛林,但或多或少都有污染,几乎能用肉眼分辨每个区域的污染程度,只要看它们动植物的异化数量。
也难怪锻渊要出门取材,每个区域差别很大,所拥有的材料各不相同,而他做实验所涉及的领域又很广。
简晓栀坐车容易困,没过多久眼睛眯起来。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下午,行驶一段时间后,夜幕降临。
车子没有导航,因为锻渊记得所有的路线,要取什么材料,走哪条路最快捷,他一清二楚,所以走的一直是固定路线。
但今天,他第一次带了一个人。
看着乖巧听话,其实脾气还挺大一小孩,上车开始就不理人不说话。
前方有条岔路口。
锻渊指尖轻点了下,而后扭转方向盘,错开往常的路线。
车子开到一处平坦开阔的高原之上。
锻渊熄了引擎,松开方向盘,靠着椅背,向副驾驶那边垂眸,“小不点儿。”
她还在睡,细密的睫毛安静躺在眼下,看起来更乖了。
*
简晓栀是被冷醒的,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入眼帘的满天繁星和橙绿色的极光。
极光弯出弧度,像扭曲时空,来自异世界留下装满碎星的河道。
宛若无数琉璃碎落天边,高原的湖面上倒映出极光的明绿。
简晓栀被眼前瑰丽壮阔的画面,震撼得久久没回过神。
“博士?”
发现车里没人,简晓栀心慌了下,急急叫一声。
没得到回应,车后身传来两下轻敲声,懒洋洋的。
简晓栀开门下车,看到锻渊倚着车身,一手插兜,目光随意落在远方,冷风吹得他利落的短发轻扬,白大褂翻飞。
“博士,你看极光!”
对于锻渊来说,极光没什么稀罕的,但在极光之下,少女露出明艳笑颜,眼眸落入碎光,亮晶晶的,莫名让他配合地应了声。
简晓栀在高原之上蹦蹦跳跳,反复唱着两句歌词,跑到湖边看水面上的夜空。
等她玩尽兴,锻渊才把她拎回车上。
她还扒着窗沿,露出半颗脑袋往外望。
锻渊一手控着方向盘,侧身,伸另一只手摁住简晓栀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胸膛,而后抽枪,开了一枪。
“嘣”地一声,一个奇丑无比的四肢生物被射爆,在空中炸开某种黏液,它刚才才落在车顶上,慢慢移至窗边,还没伸舌头勾住人类,没想到自己顷刻毙命。
锻渊收枪,撤开身子,恢复原来的姿势开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简晓栀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遇到了危险。
但锻渊并没有上调车窗,倒是有任由简晓栀向外望的意味,并不在意危不危险,和以往他带她在子午林闲逛一般。
车子驶入密林区域,窗外的景象皆被枝叶遮挡,简晓栀调上车窗,老实坐好。
越往北上,气温越低,但锻渊好像没有体温感应能力,对此没什么反应,连车上都没装调节温度的装置。
简晓栀两手环抱,手指无意识摩挲手臂,肩膀缩了又缩。
倏然一件衣服铺天盖地蒙头落下。
没有体温,却有些冷冽的气息,简晓栀把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脑袋,看见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锻渊身上只剩一件黑色衬衫,他解开袖口的扣子,袖子往上折一折,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锻渊余光又往旁侧扫去。
她又睡了,整个人缩在座椅上,小小一只,用他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巧的眉眼。
锻渊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利落的喉结和冷白的锁骨也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
他又抬手揉了揉简晓栀的发顶。
车镜照出男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点温柔。
永远淡漠散漫的浅茶色眼眸里,有了些许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