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听到?敲门声,刘艾忽然就好像踩到?了电线似的，浑身?战栗。
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听见秦阳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了起来——
“刘艾,你的手?机忘拿了，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你快开门啊！”
手?机？
刘艾略显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边的手?机,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情。
门外秦阳的声音依旧不断，刘艾想了一想，赶紧给白芸打了电话。
但白芸电话不接，看起来好像有事。
想了又想，刘艾只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有危险,让她赶紧回来。
随后，就在刘艾打算收起手?机的时?候,她在通讯录里面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喂，小王？”刘艾躲在家?里最深处的角落压着声音,小声道，“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
“刘艾姐,不好意思啊！”小王这会儿正蹲在树上，“我在帮李大妈救猫,你有什么事情吗？”
刘艾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咬了咬唇,“没事，你先忙吧。如果你忙完了还有时?间的话，请你过来一趟。”
闻言,小王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挂上电话后，刘艾一脸纠结地?看着外面。
秦阳忽然出现，而且还用这么拙劣的借口骗她开门，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所幸这会儿她在屋子里，而且她还提前在门上加换了很多把锁，刘艾不相信秦阳能够破门而入。
现在这种时?候，待在屋子里面，假装不在家?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艾听见门外的秦阳大吼道，“刘艾，你快开门啊！我知道你的家?里面。”
与此同时?，秦阳还异常用力地?砸了两下门。
伴随着门的敲击声，刘艾浑身?抖了几抖。
“我刚刚在楼下已经看过了，你家?里的灯亮着，而且窗帘上也?倒映出了你的影子。”秦阳依旧不放弃地?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开门？不欢迎我吗？”
“……”是的！
特别是当刘艾刚刚看完了云盘里的监控视频后，刘艾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这个恶心、卑鄙、不择手?段的男人！
因为视频显示，事故当天，在刘艾走后，风妮回到?了家?里。
风妮关掉了烤箱后，就转身?打开了家?门。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阳。
只是那个时?候的秦阳只是一个穷学生，所以?看起来他?穿着略显破旧，举手?投足之间也?略显局促，俨然没有现在的油腻和大方。
刘艾不知道是技术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这份监控视频没有声音。
她只知道风妮将秦阳请进了屋，但她却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讨论的内容。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相谈还算比较融洽，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秦阳更是忽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气势汹汹，俨然是在和风妮争论。
风妮连连摇头，并且还抬起手?做出了请秦阳离开的动作。
但是让刘艾没有想到?的是，秦阳忽然目露凶光。然后抓起了手?边的花瓶，朝着风妮的头砸了过去。
顷刻间，风妮的头上血流如注。
风妮抬头看向了秦阳，然而秦阳红着眼，竟然不管不顾地?扬起手?，再一次将手?中的花瓶朝着风妮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刘艾看得?心惊的同时?，早已泪流满面。
而秦阳看着倒在血泊重点风妮，喃喃自?语了许久。
最后，他?站起身?，先是将花瓶藏进了自?己?随身?的包里，然后他?走到?了厨房布置了起火点，和爆炸点。
收拾完一切后，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刘艾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在她面前扮演着好人角色的秦阳，竟然是这个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而他?，竟敢还一度试图把“凶手?”这盆脏水，泼到?许维的身?上。
这样的人，十恶不赦！
刘艾并没有看完所有的视频，因为接下去的事情，她已经多半猜到?了。
厨房起火，引发爆炸，然后火势蔓延到?了整栋大楼，引起了那场让人记忆犹新的大火。
“刘艾！你是故意在躲着我吗？”秦阳见刘艾迟迟没有反应，忽然就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粗着嗓门大喊，而是转而温声细语地?哄骗。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是监控视频吗？”秦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多带着气音，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刘艾点着脚尖，凑到?了门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趴到?了猫眼上，试图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却不想，就在她趴到?猫眼上的时?候，秦阳忽然凑到?了猫眼的另一边。
一只巨大的眼球，凸显在眼前，刘艾差点惊呼出声。但所幸她反应还算快，连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透过猫眼往里看的秦阳，已经看见了刘艾。
他?在门外的笑声变得?越发狰狞起来，“刘艾，我知道你在屋子里，你让我进去跟你好好解释，行不行？真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刚离开餐厅后，秦阳本来还挺得?意。觉得?刘艾好骗的同时?，他?也?为自?己?终于把当年的事情栽赃给许维而感到?释然和得?意。
可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刘艾说的那些话，让人感觉格外的刻意。
就好像早就已经猜想道了什么，然后故意过来求证似的。
而这个时?候，秦阳意识到?了不妙的地?方，所以?想着来刘艾家?里求证一下。
如果刘艾大大方方地?见他?，那他?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她，然后故技重施，制造火灾。
这样也?免了他?担心风妮留存了当年的监控视频，而让他?会事迹败露的可能。
回想当初校庆的时?候，秦阳看见刘艾给出的那个属于风妮的U盘时?，他?恍然记起了当时?风妮为了回礼，所以?和实验室里的同学们讨论买什么东西比较好。
而当时?秦阳给她的建议，是让风妮在家?里安装个摄像头。
当时?，他?给风妮的理由是，风妮常年在实验室，很少能回家?。
要是家?里有一个监控器，那样她还能时?不时?看看在家?里的刘艾。
一想到?风妮家?里可能有一个监控器，秦阳便?坐立难安起来。
他?记得?现在的监控器都?有远程存储的功能，便?担心在风妮的遗物里面留有当天的监控视频。
所以?他?后来在刘艾进行工作任何的时?候，偷偷潜进刘艾家?，试图找到?不利于他?的东西。
而那个时?候，他?看着躺在那，身?处在仿真模拟系统里，对外界事务浑然未觉的刘艾时?，他?的心底里面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想，只要杀了刘艾，便?能一了百了了。
可是当他?下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心狠手?辣。
上一次是一时?冲动，可是这一次呢？
秦阳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变态杀手?，所以?他?最终收手?了，只把房间里做成了进贼的样子，然后拿了几样风妮的东西。
但后来秦阳就后悔了，特别是当他?在白芸的生日?会上，听见刘艾好像报警了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跟踪刘艾，伺机动手?。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竟然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当时?秦阳都?懵了，为了不引人怀疑，他?只好继续往前走。
可是当时?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所以?最后一咬牙冲过去想要掐死刘艾，可谁能想到?那么黑的巷子，竟然还会有人，而且当时?刘艾还在挣扎间扯掉了他?的口罩，所以?他?慌忙之下便?赶紧跑了。
本来秦阳还担心刘艾看见了他?的样子，可他?不仅没有等来警察，反而还等来了刘艾的邀请。
秦阳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拒绝。
可谁能想到?，一时?的得?意竟然让他?在刘艾面前露出了那样多的破绽。
眼下，秦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已经不想自?己?的人生再被多年以?前的那件事情所牵绊住。
所以?秦阳眼神诡异地?看向了屋内——
他?要杀了刘艾！
一定要杀了刘艾！
可是刘艾这个小妮子好像比以?前聪明了，竟然躲在屋里，不出来！
秦阳放软了声音道，“刘艾，我对一直都?不差，而且我和风妮的关系也?很好，你要相信我！”
本来没有什么反应的刘艾，在听见秦阳提及风妮之后，她的神色陡然大变。
刘艾道，“风妮那么好的人，你竟然对她做那样的事情！你个畜生！”
而听到?刘艾终于有了反应，秦阳有些兴奋。
“刘艾，我就知道你在家?里！”秦阳认真道，“你快开门，我们进去聊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想把当年的误会解开而已。”
“……”
刘艾也?不知道是秦阳疯了，还是秦阳以?为她疯了。
就这样的情况下，她能放他?进来？
而就在刘艾长久的沉默之下，本来还一脸平静的秦阳忽然跳了起来，重拳砸向了大门。
刘艾看着大门被瞧的有些晃荡，她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这秦阳该不能疯到?把门都?拆了吧！
要是这保命的屏障没了，刘艾肯定小命不保！
想到?这，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盯着大门，刘艾忽然就想起上次张罗闯进她家?的情形。
那时?候有顾斯然在保护她，可是现在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种时?候，她必须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才行……
而这时?，疯狂砸门的秦阳终于因为竭力而倒在了地?上。
他?背靠着门，喃喃自?语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那真的是一场意外。我那天是想去和风妮谈合作的。论能力，我比许维聪明踏实能干，要论合作伙伴，我不比许维强吗？”
秦阳瘫坐在那儿，双眼失焦道，“许维算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手?里有几个臭钱而已。他?仗着他?们富二代的身?份，把导师哄骗的一愣一愣的。可事实上呢？学术上，他?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有风妮帮忙，我估计他?连研究生都?毕业不了。”秦阳愤愤道，“就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和风妮参与那样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项目？”
“只有我！我才能够帮到?风妮！”秦阳捏紧了拳头，他?的眼底充满了怒火，“可最后风妮竟然选了许维！她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和我这样的穷学生合作没有前途。为什么他?们都?想要找到?资本来走捷径？和我一起创业难道不好吗？”
回忆多年前在校园内的自?己?，秦阳的眼眶不禁红了。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虽然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但他?却一直抱着一个出人头地?的梦想。
他?有能力，也?足够拼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有所作为。
可现实呢？
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不被待见。
而且因为要补贴家?用的关系，所以?他?经常要去校外做兼职，以?至于经常白天不见人。
可是他?每一次都?会熬夜做完实验，做好数据啊！
但导师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因为几次都?找不到?秦阳，便?觉得?秦阳在学业上怠惰。
最后，导师不仅连推荐信都?不愿意帮他?写，甚至还在他?的毕业论文上面诸多挑剔，以?至于他?延后答辩，最终错过了应届生最好的校招时?机。
而许维呢？
许维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风妮关于那个项目的核心资料，然后凭借着和风妮的项目，创办公司，最后大放光彩。
秦阳不甘心，但是最后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最后的最后，秦阳因为找不到?逞心如意工作，而不得?不向许维求助。
许维假装好心地?给他?在XR集团里面安插了一个职位。
秦阳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他?看着XR集团眼下的辉煌，便?忍不住遐想——
如果当初风妮愿意和他?合作，那这片辉煌本来应该属于他?！
秦阳瘫坐在那，他?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人糟糕透了，人生也?糟糕透了。
而眼下的所有一切，距离他?当初设想的美好愿景已然越来越远。
而就在这时?，电梯方向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
秦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下一瞬，他?就看到?白芸慌慌张张地?从电梯里面跑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刘艾！刘艾！”
听到?了白芸的声音，刘艾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刚刚忘记在短信里面告诉白芸，秦阳正堵在门口。
这会儿白芸突然回来，只怕——
还没等刘艾多想，门外便?传来了尖叫声。
“秦阳，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白芸怒喝。
而与此同时?，旁边还传来了许维的声音，“秦阳，你别冲动！你放开白芸，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
“不，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秦阳眼底写满了绝望。
他?很清楚，经过他?这么一闹，整间事情已然没有了转机。
可是他?不想被抓起来。
他?不想在碌碌无?为的人生里面，还存在着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秦阳，你放开白芸。”一直躲在门后的刘艾终于打开了门。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秦阳，“我答应你，你只要放开白芸，我们就好好谈谈。”
“……”秦阳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希望的光。
“只要你放开她。”刘艾神情平静地?看着秦阳。
没有焦急，也?没有祈求谈合，只是平静地?给出一个条件。
“我答应你，我不追究当年的事情了。”刘艾字字铿锵道，“视频我会删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见秦阳缓缓放松了警惕，刘艾十分肯定道，“但是你要是伤害了白芸，我不会放过你，许维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秦阳心底里有点儿动心了。
他?扣在白芸脖子上的手?慢慢松了些许，然后——
“嗷！”
秦阳痛苦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开来。
白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可从来不是那种会任人鱼肉的性格。再加上一点跆拳道功底，所以?就在秦阳精神松懈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秦阳制伏在了地?上。
看到?白芸没有受伤，刘艾忍不住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而全身?压在秦阳身?上的白芸，此时?还有闲心扭过头冲着许维扬了扬眉头，“看到?没有！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这样把你手?脚都?给卸了！”
“……”一旁的许维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电梯的方向，传来了“叮”的一声。
众人都?看了过去。
原来是片警小王。
这倒是免去了众人把秦阳押送去警局的烦恼了。
“不过你们还是要跟我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夜色下，刘艾、白芸还有许维从警局走了出来，然后缓步朝着刘艾家?走去。
“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白芸也?没有想过，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将当年的事情牵扯出来。
如今，有监控视频，再加上秦阳供述，当年他?伤害风妮的花瓶也?没有丢。
如此秦阳的罪基本已经定案。
“接下去就好好生活啊……”刘艾说的很是轻松，“还能怎样呢？”
白芸偏过头，看着刘艾，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一直觉得?时?间可以?磨平一切伤痕，即便?再深的伤，只要时?间够久，终究是可以?走出来的。
可是这么久，风妮对于刘艾一直都?是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而现在因为秦阳的关系，过去的事情又被重新挖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但白芸却十分清楚。
当年的事情对于刘艾来说鲜血淋漓，每提及一次，便?是在她的身?上划一刀。
刘艾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了，白芸不希望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好不容易才恢复健康的刘艾，又重回她那带着灰色抑郁的内心城堡。
刘艾又何尝不知道白芸的担心呢？
她笑着没心没肺地?拍了拍白芸的肩膀，“放心吧，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