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军边听着郎兆平的汇报,边看着林峰那份关于临清镇的方案,头也没抬的道,
“兆平同志,是你对这林峰有什么个人的看法吗?还是你们纪委现在办案,也都这样主观了?”
李宝军的这话没什么明显语气,但听在郎兆平耳中却是顿时一个激灵,这后半句可是明显的责问。
随后连忙谨慎的开口解释道,
“书记,我们纪委办案还是一如既往的公正,严谨,绝不冤枉一个好干部,也肯定不会放过一个违纪的贪腐分子。关于林峰这里,其实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看法,与这封匿名举报信无关。我对林峰也没什么偏见,反而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欣赏这个有些特别的年轻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些出于个人的喜欢,所以对他我也比较关注。这小子很特别,但毕竟年轻。这两天连着上了省日报社新闻,成了红人。再加上成功将自己的顶头上司举报下台,还有书记你的赏识重用和提拔,我觉得他会像所有年轻人一样,都会气盛,甚至是骄傲自满。”
“若是这样,面对邹书林的威逼抢方案,肯定不会甘愿认可。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做一些抗争,比如说这种匿名举报信,也是比较正常的。可一旦让这种自满骄傲蔓延,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虽不至于说年少得志易翻船,大器晚成方为道,可年少轻狂在咱们体制内,是真的不适用的。如果这封匿名信真是他搞出来的,那势必会走不少弯路,辜负了书记你的期望和栽培。”
郎兆平虽然是多年的老纪委,但面对李宝军这个上级,他也必须谨慎,言辞上也会巧妙的变通,不像是办案那样强硬。
而李宝军听到这些,则是放下手里的方案,给郎兆平派了支烟,
“你考虑的这些,确实可能存在。不过年轻人,不栽跟头,又怎么会成长呢?”
随即郎兆平连忙起身,给李宝军点上烟,试探的问道,
“书记,那你的意思是?”
“正如你说的,这小子我也看着有些特别,与咱们这些在体制内待久了的老官场完全不同。就连现在好多年轻干部,也没有他身上那股劲儿,我正是看上了他这股劲儿。但若是他内心不够强大,驾驭不了这股劲儿走的更远,那也是他能力有限,怎么栽培也没用的。”
说到这,李宝军吸口烟后,继续道,
“所以,这小子这里,你不用考虑那样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甚至对他更为严格一些,才符合我对他提拔重用的期待。即使他真有培养价值,从现在就给他严格树立好的纪律观念,才是对他的好。”
“嗯,书记,我明白了。不过这封匿名信也不一定是林峰这小子做的,安源县县政府这边确实复杂,郑义山与邹书林也一直不太对路。总之,关于这封匿名信,我调查清楚后,再具体汇报吧。”
李宝军点点头,
“关于这小子,你稍微关注一下就行,主要精力没必要放在他身上。既然这封举报信是关于邹书林的,那就好好地查一查。虽然方志伟作为他的秘书,没有直接牵连到他,但这识人不明的责任是有的,现在还有这种抢下属功劳的事情,把他调查清楚,如果不适合在这个领导位置,那就别耽误安源县的发展了。”
“好的书记,这事我回去就会着重安排。”
郎兆平再次应道,但李宝军却忽然声音一凝的再次补充道,
“但调查一定要暗中进行,注意保密,不光是不能让邹书林自己知道,严防他做出什么蠢事,同时也要避免被省里关注到。现在临清镇的舆情虽然稳住了,但热度还在,连带着整个安源县也都是敏感区域。”
“即使真查出来邹书林有存在什么其他严重的问题,需要采取提前行动的,也要先向我汇报。绝不能再让安源县政府出现会上热搜的贪腐违纪情况,不然省里肯定就会直接派专案组,咱们吉阳市整个班子也都要被动,没法收场了。”
“到时邹书林若有问题,往后推一推,即使真需要处理,也要先把他调到市里,调到无关紧要,不受关注的位置,再动手。”
“明白了,书记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郎兆平才离开,随后李宝军再次拿起桌上那份方案,不由的眼神微眯,
“这个方案,还真像林峰这小子的人一样,很特别。看着很简单,可是却把各方需求,无论是老百姓的,还是安源县政府的,又或是其他各方面的需求,都巧妙的达到了一个平衡。甚至还把安源县这一二把手的政争,都给算了进去。这小子,还真是有能力的。”
“那就再看看其接下来在这个方案执行中的具体落实表现。若是真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硬伤,那就把其培养成助我做好安源县,乃至吉阳市整个扶贫工作的福将,也算是送其一场造化。”
而此刻的林峰,已经与罗建刚回到临清镇。
虽然从昨天离开,到现在回来,也仅仅才一天的时间,但这一天真的很漫长,而且临清镇也已经天差地别。
现在的临清镇政府里,没有方志伟在时那样冷清,没有了各种消极怠工,都是一副热火朝天,忙工作的景象。
当然这与安源县里,要求各乡镇都把自己各部门的工作自纠自查落实好,千万不能再被记者查出什么问题有关,但主要还是都被林峰这波把市纪委的人招来的举动给震住了。
不管是他们工作有没有不到位的,或者说心里有没有鬼的,都识趣的不敢现在犯错误。
而这一幕则看的林峰有些恍然,心里忍不住暗叹,方志伟倒台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临清镇这就已经改朝换代的欣欣向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