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善德走上前,盯着杨晋一,咬牙切齿道:“是他!这小贼是魔教奸细,不知怎的竟然混入了咱们正教,前几日这奸细还和魔教人混在一起,哼,本事挺大,今天就混到咱们正教里来了。”
见此人突然瞪着自己说话,杨晋一错愕万分,道:“这位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人?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杨晋一只觉这话听上去十分熟悉,忽然想起那日车队遇袭,林中投施暗器之人,也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且听声音,似乎就是眼前这老人说出来的,心中一紧,惊道:“你……是你在偷袭我们?”他万料不到,自己正教这方竟真的有人做这种暗箭伤人的龌龊事。
吴善德冷哼一声,道:“偷袭?老夫当日没将你钉死,现在后悔的很哩。”
旁人听他这么说,明白两人之前定是有过什么冲突,纷纷围了过来。
莫崖听对方差点杀了杨晋一,表情登时一凛,问道:“你说什么?你敢出手伤害他?”他眼神冷极,吴善德看到也不禁心头发怵,咳了一声,道:“此人是魔教的奸细,人人得而诛之,我就算伤了他,又算得了什么?”
“阁下一口一个奸细,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李毅也语气不满地插口道。
“不错,这位杨贤侄是剑宗叶宗主的弟子,剑宗宗规严苛细谨,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空明道。
“他是剑宗弟子?”吴善德满脸骇然。
空明沉吟着点点头,又道:“教主所言牵扯甚大,可有确凿的人证据?”
“人证我有,物证也有。”吴善德眉头紧皱,“既然是剑宗弟子,在下倒也不好擅自行罚,且先将他绑了送到叶宗主面前,由叶宗主发落。”大手一挥,七八个人一起扑上前,就要去擒拿杨晋一。
莫崖和李毅二人雷霆出手,各自使出小月擒拿手,将进犯的七八个大汉全部挡下,李毅急喝一声,道:“谁敢动他,休怪我师兄弟对大家不客气!”当下取出长剑来。
莫崖二话不说,也挺剑而立,剑指周遭神色不善的人,心想他们在靠近,自己长剑势必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两位兄弟,这件事和你们无关,这小子虽然是你们的师弟,但他勾结魔教,谋害我正教人性命,难道两位还要护着不成?”
“你没有拿出证据之前,此话休要再说!”莫崖冷冷道。
“我吴某人敢以性命担保,这小奸细……”他顿了顿,改口道:“两位的师弟非但和血刀门的香主复人九结义成兄弟,还谋害我教赵副使以及十四位教中兄弟,如此作恶多端,罪该当诛!”
莫崖和李毅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但听完吴善德话的杨晋一却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师弟,你怎么样?”李毅出言关切道。
杨晋一目光呆滞地看着对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我大哥……我大哥是血刀门的香主?谁……谁……谁又杀了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附近的魔教人已经留意到正教这方的情况,他们围拢过来,但听吴善德骂杨晋一是奸细,又听杨晋一和复人九结义,还污蔑对方杀了好些他们北玄教的人,心中登时不忿,纷纷叫嚷道:“和复香主结义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姓吴的,你敢伤他一根毫毛,到时我等详细禀明复香主,保证他将你北玄教连根拔去!”
“不错,吴狗儿,你敢为难复老板的兄弟,咱们大伙儿今儿个就和你们碰碰,看看究竟是你的头硬,还是老子手上的斧子硬!”
众人望去,但见说话这人是个虬髯大汉,手提两柄开山大斧,样貌凶悍,气势磅礴,无不为之骇然。
群魔你一言我一句,将吴善德和他北玄教骂得一文不值,吴善德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脸色憋得通红,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眼见群魔又要生事,空明赶忙开口道:“诸位冷静一些,此中是非曲折,老衲等人自会查个明白。在此之前,还望大家莫要生事,诸位这般叫嚷,无异于火上浇油,对于这年轻人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老和尚,你们查个明白又当如何?”群魔质问道。
“他是剑宗弟子,查明之后如何处置,该当由剑宗的叶宗主发落。”
另有人嗤鼻,哼了一声,道:“以你们正教‘君子’做事的风格,好的也是坏的,坏的也成好的,这小兄弟听你们发落,只怕多半就要性命不保。”他对身后人叫道:“速去通知血刀门复香主,就说他的兄弟被老和尚抓上沧云山了,不,是被老和尚和吴善德两人抓上山了。”
吴善德听这人这么说,忍不住骂道:“你他……”后面的“妈”字没说出口,但见群魔个个神色不善,也不敢再说下去。
空明叹息一口,一步迈出,已到了杨晋一身前,伸出手托住对方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御剑而起,莫崖和李毅紧随其后,空明回首沉声道:“吴教主,你且速将证据带上山来,莫要冤枉了好人。”
回到玉虚峰,空明领三人来到大殿,他让莫崖和李毅在门外等着,自己带着杨晋一进去。
入殿后,他问杨晋一道:“杨贤侄,那吴教主说你与复人九义结金兰,可是真事?”
杨晋一失神地点点头。
“那你当真杀害了他们北玄教的十几位教众么?”
“我没有!”杨晋一脱口道,眼里更是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那日有人袭击车队,后来这些人都被车中前辈所杀,那时候……那时候我以为……我以为这些偷袭车队的是魔教妖人。”
“你与复人九结义,莫非还不知道他是血刀门的香主?”
杨晋一摇头,当下将自己遇见复人九的经过说了,说二人意气相投,相见恨晚,这才结义成兄弟,且在过去的这些日子,他还帮助对方护送那位张真人的旧友,一路上二人相互照顾,情同手足,绝看不出对方是魔教中人。
空明见他说的诚恳,不像说谎,心中长叹,道:“杨贤侄心思单纯,江湖经验浅薄,未能看清他人面目便与之相交,既与魔教人结义,又帮护车中的老妖,误害了正教同仁十几条性命,这等错事虽是无心,但在旁人眼中,却是不可饶恕之大错事。”
杨晋一骇然,知道自己犯了江湖禁忌,在正教人眼中,这简直就是死罪一条。
“那复人九是血刀门管辖东北一带生意的香主。此人本事极大,颇有手段,入门仅仅四年时间,就爬上了香主之位。这几年在江湖上更是呼风唤雨,倘若你在江湖上多走些时日,必然能听到这人的消息,知道他的身份,可惜,唉……”空明的一席话,杨晋一又觉天旋地转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又要跌倒。
空明眼疾手快,伸手轻轻一托,将他送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大师,那车中所乘之人,莫非不是张真人的好友吗?”杨晋一模样惊恐。
“这所谓的 '' 旧友 '' ,便是这次魔教围困云山门的始作俑者,嗜血老妖。”
杨晋一不禁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他绝想不到自己的义兄会是魔教的人,自己甚至还帮助过那大魔头嗜血老妖!
他回忆着自己和复人九相识相知到结义的那些天,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是魔教中人,除了那天在栖元山,嗜血老妖一下子取了十几条人性命的那晚,他一度怀疑过车中人的身份,可最后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兄弟复人九护送的人,绝不会是坏人,心中便帮他开脱,认为是那些人出言不逊在先,才会惹得对方大开杀戒。这段日子里,复人九非常照顾他不说,还对那几个守卫非常不错,行为举止,说话谈吐,一丁点也不像外面那些魔教人,倒是这一路上撞见的这些个正教人,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那才是真正魔教人的行径。
他不肯相信,忍不住道:“大师,复大哥为人极好,他……他不可能是魔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