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何以这些人出言嘲笑自己?这些人也忒不识好歹,忒不讲道理,一时间又羞又恼,不知道再说什么。
身后的复人九忽然伸手按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自己抱拳对众人施了一礼,道:“我这位兄弟说的不错,那几个伙计是无辜的,还请几位高抬贵手,将他们先放了。”
“无辜?他们既然为你卖命,就没有一个无辜。”
复人九面色一沉,又问道:“诸位朋友深夜拦路,却不知究竟所为何事?”他的语气平淡,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并不因为身陷重围而感到半分紧张。
杨晋一见他临危不乱,颇有大将风度,心中更是佩服得紧,只觉自己这位大哥有胆有识,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人物,心里好生钦佩。
马车旁的那棕衣男子并不还礼,微扬着下巴,道:“这位小朋友不是说了?我等既是拦路打劫,自然要劫金银细软,珍贵宝物。阁下的马车这般气派,光是这马车顶上的四颗夜明珠就已价值连城,那车中之物,必然是世间罕见之至宝。烦请尊下将车上的‘宝物’请出来观上一观,好教兄弟们见识见识。”
杨晋一这时候才知道那车上闪闪发光的珠子竟然是夜明珠,入夜之后,他一直以为是珠子反射了月光方才闪闪发亮,却没曾想是珠子本身就在发光,心中纳罕,暗自叹道:“深山老林多强盗贼寇,这样一辆奢华的马车自然要招人觊觎财宝,唉,复大哥考虑的浅了。”心中正摇头,又想:“真人旧友的马车,也只有足够奢华方才配得上他的身份,若是用寻常马车接待,只怕显得自己怠慢。嗯,还是复大哥考虑到周到。”
复人九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宝物,阁下何不自己去看看?”
杨晋一在旁道:“车里只有一位老前辈,根本没有你们需要的珠宝金银。你们赶紧离开罢!不然惹他生了气,你们一个也没好果子吃!”他只道车中前辈修为不俗。
听说车里人会生气,所有人下意识后退数步,那棕衣男子忽然轻笑一声,道:“咱们守了这些天,这些家伙的诡计一使再使,我猜这辆车上多半也是空的,不然地上这三个家伙也不至于不敢去掀帘子?大家不用怕,先把姓复的和这小子扣起来再说!”
地上死去的三位守卫被杀之前,这人逼他们去掀车门的帷帘,三人一路上得复人九器重,也知道车上人身份尊贵,平时吃饭喝酒,都是雇请他们的复人九亲自送去,所以他们是绝不敢,也不能去做掀帘子这样的事情的,如此,也惹得这群人恼怒,对他们下了毒手。
这时候,轿厢中的老者冷哼一声,那声音苍老已极,但却在这山道上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且听他语气显得十分不耐。
棕衣男子连同其余黑衣人听得这一声冷哼,又向后齐齐跳开,不少人更是靠在树旁,看样子若是女人下令撤退,他们打算用树来做掩护。
杨晋一见他们忌惮车上人,又道:“车中老前辈成名已久,在江湖上可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声,诸位要是识相,就当立刻离开,否则他老人家动了脾气,我们可保不了各位的好腿好胳膊。”
他本意是想吓唬吓唬那些人,让众人知难而退,却不想棕衣男子眼睛一转,道:“名声在外不假,但却是''遗臭万年''。嘿,咱们运气真好,师兄弟恁多人众,如此''贵客''偏偏叫咱们守到。复先生果真是个人物,这样的重任竟然让姓章的老鬼放心交由你来办。”男子哈哈笑了两声,又道:“不过在下可听说,车上这位贵客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修为尽废,既然已是废人,不躲起来安享晚年,却又要重出江湖,兴风作浪,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冷笑着哼了一声,道:“大家不用怕,车上真是咱们要寻的人,那咱们杀了他,今日就算是立了一件大功。此人早在十年前就已身负重伤,是个废人,大家不必担心。”说罢,长剑横在身前,向马车逼近两步。
其余人见他又围了上去,当下也各自拿起法宝武器护在身前,向轿厢靠近。
杨晋一听完对方所言,得知他们已沿途埋伏多日,这次截道,也是有备而来,且这群人之前已经埋伏过其他车队,只是没有发现目标,一直没有成功。
他没想到,棕衣男子竟然知道车中前辈身患顽疾一事,只是复大哥说老前辈是腿脚不便,这人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别人全身尽废。另外棕衣男子原本骂的人姓章,但杨晋一并不知晓,还道对方嘴里的“章”姓老鬼,是在骂云山门的掌门张天赐张真人,当下出言围护两位前辈,回嘴骂道:“尔等宵小对两位前辈如此无礼,若是张前辈在此,只怕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就算车中的前辈修为尽废,可饿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再者有我在这里,你们休想碰他半根指头。”
为首的棕衣男子听到杨晋一说“饿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时,心中又犹豫起来,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了杨晋一一眼,嘿嘿笑了一声,骂道“小畜生尽趁口舌之快,等老子收拾了老家伙,就将你这小畜生剁碎了喂狗!”
复人九听他如此辱骂杨晋一,心中也不再和对方客气,冷冷道:“我劝阁下好自为之。”
棕衣男子冷哼一声,目光看向车厢,一挥手,示意其他人上去,自己脚下却不再前进。
复人九哈哈一笑,讥讽道:“真是笑话,阁下莫非不敢自己去看?”他又看向蒙面女子,“这位李老弟不敢前去,赵副使的手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我看不如赵副使代劳,去帮他瞧上一瞧?”
女人冷哼一声,棕衣男子知道自己不上说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靠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