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跑至叶灵珊和长珀身边,但见广场边石栏下,云松自崖壁上伸出,枝头松针密集,亮如翡翠;眼下的青竹山中,一簇簇如红云般的枫树林,左一朵右一朵地嵌在山间;更远处的天边,大批大批过冬的鸟儿向南飞驰,看得人心旷神怡。
秋日的氛围,在这连绵千里的青竹山中,已经是愈加浓厚起来了。
杨晋一看着眼前的场景,思绪在一瞬间便飘得更远了。
他很想知道爹娘现在何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告诉给他们听了。
这时候,他忽然瞧见山下数道人影正朝着山门广场飞来。侧过头去看旁边的值守师兄,他们的目光也正盯着飞上来的几人。
待得几人飞近,师兄长珀道:“是正元峰的人。”
那几人飞到广场上落下,有值守弟子上前向他们询问两句,便将他们放行上山去了。
杨晋一见这几人衣衫褴褛,身上还沾有不少血渍,心中一惊,也不知他们为何这副模样?他们又会不会受了伤?但见他们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倒也不像是负伤的样子,心中更觉疑惑。
这些人大多都是二十六七岁,只队伍最后边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他表情和其他人一样冷漠,眼神十分犀利,也并不和路上遇到的值守师兄讲话,看样子似是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
杨晋一见少年有些熟悉,只是脸上有血渍污迹,一时辨认不出,就听师姐叶灵珊在一旁道:“最后面那个,就是跟你一起上山的莫崖。”
杨晋一这才恍然大悟,他怎说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原本,见到这位和自己一起上山的朋友应该感到开心才是,但见对方此时这副模样,心中只觉万分压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盯着莫崖,但见他的神态已然和二人初见时判若两人,心中不禁大感困惑,也不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事。
广场中央的莫崖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杨晋一,他盯着杨晋一,似是也觉得对方熟悉。
时年十五的杨晋一不但个头蹿起老高,就是样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童年的稚嫩在他的脸上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坚毅。
如今他的个头已经和叶灵珊相差无几,身子较之五年前也壮实了不少,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厚沉起来。
杨晋一抬起胳膊使劲挥手,满眼期待地望着对方,在心中喊道:“莫崖,是我,我是杨晋一!”他希望对方能认出自己来。
莫崖表情忽然一怔,就在快走上山路的时候,他终于认出了对方,凝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眼中含笑,冲杨晋一轻轻地点了点头,但等不到杨晋一回应自己,他又扭过头,跟随前面的师兄上山去了。
杨晋一脸上的笑缓缓消失,看着莫崖离开的背影,他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长珀双手撑着石栏放目远眺,道:“我听去龙鸣山值守回来的师兄说,正元峰不久前将莫崖也派去轮换了。有天夜里,魔教的人来骚扰大家,那莫崖还亲手杀死过一个魔教人。”
“杀人?”
杨晋一心中剧颤。
目前为止,他连一只麝兔都不敢杀,一起上山的莫崖却已经动手杀人了,这种震惊令他无以言表。
忽然间,一种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无助,亦或是其他什么情绪猛地冲上心头,让他感到全身一阵乏力,脑中嗡嗡作响,回头再想去看看莫崖,后者已走上山路林荫深处,不见了踪影。
其实,他们既然是正教弟子,早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可当自己身边真的有人做过这件事情时,杨晋一又开始怀疑自己往后面对魔教人,究竟下不下得了那个手?
“这几年,正元峰弟子的戾气渐涨,其他几座峰上的师兄弟都不敢轻易招惹。听说正元峰好些人的手上都有沾过人血,”长珀压着声音说完,忍不住又骂道:“就他南宫克愣头愣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看他是被陈执事惯坏了,这次比选大会,也正好挫挫他的锐气。”
杨晋一能理解正元峰弟子的手沾过人血一事,因为正元峰负责整个剑宗的安全。
听大师兄说,如今天下暗潮涌动,魔教人时常袭扰正教各派,或许剑宗也是魔教人袭扰的目标,大家之所以觉得天下风平浪静,全仗着他们正元峰在背后守护着各峰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