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步惊鸿当真只是一位孤女,那大不了他便向父皇求求情,看在步惊鸿为大庆立了那么多功劳的份上,饶她一命,只是,此后,所有的功名利禄怕是都与她无关了。
父皇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再上战场,打乱大庆的朝堂秩序。
可步惊鸿并不是孤女,她是齐国公的亲孙女,是黎老将军的外孙女,是世家贵女。
她身上,有着大庆老战神的血脉,也有着大庆第一军师的血脉。
黎家与潘家如今后继无人,眼瞅着出了步惊鸿这么一位怪胎,身上集合了黎家的勇和潘家的谋,更甚于她的父辈们,被世人称为天生的将星。
上阵,她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作为主将坐镇中军,也能运筹帷幄,假以时日,定然会让敌人闻风丧胆。
除了性别,没有人能挑剔出她的不足。
如今的大庆,当真能失去这样一位将才吗?
赵垣的心绪起伏,他觉得自己左右为难,若是他将步惊鸿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父皇,父皇盛怒之下,也许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可若是他不告诉父皇,那么他也会成为欺君的其中一人。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
“你老实告诉孤,你的祖爷有没有替你谋划过今后的路。”
“额……祖爷说,也许末将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上,与我爹一样,埋骨他乡。”
步惊鸿耍了个小聪明,将死遁换了种说法。
谁知太子爷听完瞪大了眼睛:
“……你祖爷当真如此狠心?你们潘家和黎家,除了你,可再无一人能承担起家族重担了。”
“祖爷说,路是末将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潘家和黎家,没有软骨头,也没有不忠不义之人。我的错已铸就,今后,只能以死回报大庆了。”
“这……你当初也并非有意隐瞒,为报苏家恩情,替人入伍,这便是义,奋勇杀敌,报效朝廷,这便是忠,又怎能说不忠不义呢。”
“额,祖爷说,既已欺君,便算不得忠,除非我有朝一日,能替大庆将燕云十六州收回来,否则,他只能带着我一起长跪紫宸殿前祈求圣上的原谅。”
赵垣心中震动不已:
“老国公当真对你抱有如此大的期望?”
“此事,末将不敢轻易夸下海口,末将还太过年轻,楼国之勇,末将也有所体会,且楼国兵马众多,人数不逊于大庆,末将只能竭尽全力。”
“那你觉得,我大庆夺回燕云十六州之事,希望有多少?”
“殿下万万不可心急,北伐之事刚过,军心尚且不稳,若此时重提燕云之事,只会引起各州郡边军不满。
倒不如多等几年,待边境各州郡的暗道与河渠尽数挖掘完毕,兵马充足,粮草充盈之后,咱们想办法诱敌深入,借助地道之威,消耗楼国军力,再寻找机会,逐步向前挺进。”
“好,孤不急,几十年都等了,再等几年也不是难事。五年不成,便十年,十年不成,便二十年,反正你与孤都还年轻,咱们有的是时间等。
惊鸿,倘若你真能将燕云十六州夺回来,孤敢保证,父皇他不仅不会责罚你,还会重重奖赏你,届时,你的身份,再不会是你的阻碍。”
“那依您的意思,末将可以继续隐瞒身份留在营内,有朝一日,待我拿下燕云十六州后,再向圣上请罪?”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