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雄州军经此一役,几乎全毁了。
他的那些副将、参将们,死得只剩下两人,三万人死得不足五千。
数年心血毁于一旦,不管是他精心培养的横海军,还是普通士兵,都没了,全都没了。
曹林的心很痛,是他太过自负,以为之前打过几次胜仗,就能匹敌当初的黎老将军。
现在才知道,他还差得远,差得很远。
“呸!你这个败军之将!曹林,你愧对大庆,你葬送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你有负圣上所托。”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离他的囚车稍远的地方开始痛骂。
自从第一个人开了腔,其他人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咒骂他,他们试图用手上的烂菜叶丢他,被护送囚车的守卫给阻挡了下来。
曹林的泪流了下来,从军十五载,他以为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会流血不会流泪。
却原来,只是因为此前未到伤心处。
“啊——”
他高声喊叫!
声音极哀极痛,揪人肺腑。
“我有罪!你们骂我吧,打我吧,丢我吧,我曹林愧对数万兄弟,愧对圣上的信任,愧对百姓。呜呜呜——”
也许是被他的哭声震慑住了,四周的百姓反而安静了下来。
“曹将军……节哀吧,是非对错,圣上自有定夺,您保重。”
边上的一名禁军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从囚车的间隔中递给他。
曹林颤抖着双手,接过了手帕,将整张脸埋入其中。
呜咽声极轻,却余音绕耳。
囚车走远了,终于有人说了一句:
“其实他也挺惨,当将军的,哪个不想打胜仗,哪个不想赢,哪个想带着兵去送死?
他是错了,只是错在一念之差。咱们这些百姓,受他们庇护多年,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是非对错,还是交给上头来评判吧。走吧,走吧,都散了吧。”
百姓渐渐散开。
曹林的囚车被送进了刑部大牢,在圣上召见他之前,他只能先住在这里。
东路军大败的消息,也传回了沧州郡,传到了苏惟安的耳朵里。
此前蛮军偷袭沧州边境,曾副将率两万人死守沧州。
他们在距城百里之外的君子馆旧址迎战蛮军,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当时沧州郡内人心惶惶,乡绅富户们甚至都动了逃离沧州的心。
沈海宏也派来也询问苏惟安,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苏惟安拒绝了他,他怕自己一离开,万一军中传来什么消息,他们无法及时找到他,无法将惊鸿的消息告诉他。
虽然他一直在劝自己,往好处想,惊鸿一定会没事的,可是,自从北伐开始,沧州军又拒绝接受家信,他的信寄不到营里,甚至不知道惊鸿是被派出去了,还是留在了沧州大营内。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上苍护佑惊鸿。
如今又听到了东路军大败的消息,他的心里更慌了。
连续数日都无心读书,生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