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秦哥,你也回去洗洗吧,我自己能行,一会谢军医就过来了,他会帮我上药的。”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终于只剩她一个了,她将自己整个人沉入桶内,水没过了头顶。
身上那些凝结成块的泥巴在温水中重新融化,一桶水很快就变得跟泥浆一样。
太脏了,太脏了!
此时此刻,她也很嫌弃自己。
可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她别无选择。
从泥浆水中爬出来,将谢栩给的药粉倒入另一桶温水中,再次钻了进去。
那药粉很神奇,能感觉到身上那些小伤口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泡了好一会,营帐外传来谢栩的声音。
“惊鸿,你在里面吗?”
“谢叔稍等,我马上好了,我穿一下衣服。”
她手忙脚乱地从仓库中取出干净的里衣给自己套上。
“谢叔请进。”
谢栩走了进来,见她头发还在滴水,连忙从一旁的木架子上抽了一块布,帮她擦头发。
“谢叔我还真怕你回不来,听说这次高将军带出去的人,只回来了一半,还有一半永久地留在了那片泥潭里。”
“是的,这一仗死伤惨重,我的运气还不错,活着回来了。”
“回来就好,不过,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我来的时候,听说潘帅已经下了令,大军休养两日,之后还要去接应滞留在白沟河附近的来将军残部。”
“这次东路军大败,老元帅会不会被圣上责怪?”
“何止是老元帅,东路军四个将领恐怕都得挨罚。”
“为什么呀?明明这件事都是因为曹大将军一意孤行导致的。”
步惊鸿激动地站了起来,忘了谢栩还在帮她擦头发,被扯得痛呼一声。
“别激动,这是常态,武将们的命运,跟每一场战争挂钩,起起落落甚至丢脑袋都是常态。
他们可能因为一场大捷就官升三阶,也可能因为一次大败就被贬落泥里,这也是文官和武官最大的不同之处。
曹将军确实是此次失败的罪魁祸首,潘帅已经命人将他捆了,连夜送他入京请罪,剩下的雄州军残部,暂时交给了高大将军。
曹大将军一倒,雄州边境无人驻守,北伐结束后,不知圣上会派遣何人驻守此地。”
“曹大将军会死吗?”
“不好说,圣人的心理,吾等岂能随意猜测,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只求此次东路军的罪责不要牵连过大。”
“唉”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身上的伤口上过药了吗?”
谢栩放下她的头发,从药箱中取出金创药,问道。
“上过了。身上只是一点皮外小伤,问题不大。”
步惊鸿连忙说。
“手拿来,我给你包扎,一会再给你开几天的汤药,喝两天就没事了。”
“好,多谢谢叔。”
“我听说你小子这次又立大功了?干掉了一名楼国将领?”
“嘿,我这手就是为了杀他,连续两次三箭齐发,就变成这样了……”
谢栩闻言,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一些。
“好小子,没堕了老将军的威望,倘若他知道你的事迹,定会以你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