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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九弹 人人都爱宋丞相(1 / 2)


叶御史爬墙一事,宋观跟着宋瞻身后去看热闹。

当时宋观看着叶御史脸红脖子粗的,又这么四仰八叉扒拉着墙头,他想着自?己被禁足家中,也是有这叶御史嘴炮推动的一番功劳,再加上对方上表骂自?己的话骂得很难听,而且都是胡编乱造,宋观自?然对这个叶御史没什么好心的。不过?大哥在他旁边,宋观不能失了仪态做出些掉逼格的事情?,不然就得被大哥打了。所以,看着叶御史那狼狈的样子,宋观抱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轻不重,张口?讽了一句。

就是没想到这叶御史运动神经这么差,还这么不经吓。

眼见叶御史摔下了墙头,大哥眉梢都没有动一下,那表情?让人完全瞧不出什么意思。然后大哥就让一旁的小童子拿了鞭子过?来,这个时候宋观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还在同?情?掉下墙头的叶御史,因为在他猜测里?,大哥拿了那鞭子是要?去抽那倒霉御史的,毕竟我大宋府的墙头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爬的,这要?是开了一个先例,以后可?还哪里?得了哇。结果他怎么都没料到,大哥拿了鞭子,不是来抽叶御史的,而是来抽他的。

第一鞭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宋观还有点傻眼,眼看着第二鞭就又是当头抽下来了,宋观见势不妙,也不问?缘由,赶紧就手脚麻利地往外跑。

尼玛神经病大哥又发疯!可?惜他跑得是快,但还是闪得不够快地被抽到了好几鞭子。

大哥手里?头那鞭子是厉害得很,抽下来当下便是皮开肉绽的下场,宋观挨了好几鞭,身上雪白衣衫顿时便见了血迹。

也亏得院子正中一棵祖宅老树,虽然这棵树他以前没爬过?,但宋观这周目里?爬树也不是第一回了,他被宋大公子追得无处可?躲,眼里?瞧见这棵树,便熟门熟路抱着树,直接三两下就爬上了粗壮枝干。

宋大公子握着鞭子立在树下,看着坐在粗壮树枝上的宋观,一时有些愣怔,半晌有些愠怒地说道:“你?给我下来。”

宋观只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疼得慌,再看树底下让他下去的宋瞻,只觉得眼下这画面是何?等的眼熟。当初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不就是被原主的阿爹追打得爬上了树,又被威胁着让他赶紧滚下去。现在就轮到原主的大哥来上这么一出,由此可?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观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对于树底下宋大公子那句让他下来的话,只作没听见。宋观他今日穿得一身白,眼见着自?个儿白衣料子上渗出来殷红血色鲜明得十分?刺眼。他是手上也被抽到了,衣服倒是没破,卷了袖子一看伤口?,宋观便吸了一口?气,心想尼玛这下手黑的。

树底下小饼还拦着宋大公子,喊着二少爷已经知错了,宋观看着自?己这皮肉翻卷的伤口?,也亏得小饼先前拦了几下,不然眼下这伤口?是更要?骇人的了,他心想小饼果然够义气,不枉他往日放学的时候塞了小饼那么多的零食点心,就见着小饼拦着恼怒的宋大公子,正在树下朝他使眼色,瞅着了空隙在大少爷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没声音地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宋观快哭,而且是让宋观去哭已死的宋大学士和?老爹。

宋观看明白了那口?型,意会是意会了,想想好像眼下,也的确这个办法?对着大哥最能蒙混过?关,但这兵荒马乱里?他憋了半天也没有泪意,手上疼是疼得是厉害,却让人一点也都不想哭。然而树底下大哥那约莫是他瞅着的有史以来最情?绪外显的恼怒表情?,让宋观觉得再不有所动作,自?己今日大概就是要?被打死了。

他坐在树上,满怀着十足尴尬的情?绪,心中好一番酝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硬生生地愣是挤了几滴泪下来。

有了开头的那几滴眼泪,后面要?哭便哭得顺溜多了,宋观一边哭一边感叹自?己是棵没人爱的小白菜,这一段独白也是他参考自?己以前林林总总看过?的那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庭伦理故事,结合着往日里?听来的关于宋二公子过?往事项给地捏出来的,这宋二公子的心理路程是叫宋观编得有理有据,并且那哭着的悲痛样子也是叫他演得活灵活现。宋观哭到后来也是哭出节奏感来了,三短两长,五短一长,各种节奏都来一发,他越哭越来劲儿,哭出了感觉,哭出了境界,哭到最后正哭得兴起呢,就听到树底下大哥一声:“够了!”

宋观闻言哭声顿了一下,透过?指缝可?以见到大哥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顿了一下之后想了想还是捂着眼睛继续哭,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听到小饼在底下喊他二少爷,宋观放下了手,仔细确认了大哥已经不在这院子,并且其他的侍从也都被大哥带走?了,这才止了哭声,卷好了袖子,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下来。

树上坐得久了便有些血液流通不太通畅,下来的时候,宋观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小饼,小饼撑着宋观整张脸都红透了,不过?宋观对此倒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手搭在小饼肩上,远目看着大哥离开的方向?。今天叶御史欺上门来,大哥不打叶御史,反而要?打他,真是好没道理。他心想着果然神经病人思维广,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对宋瞻如今很有些了解的,现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神经病想法?。这宋大公子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神经了,倒霉的也就是他这傻逼弟弟。

树上下来之后,宋观一瘸一拐地回房上药,整个上药的过?程都显得很痛苦,尤其是伤口?同?布料粘连着了,宋观背上伤口?是很深的,而且遍布面积也广,他脱了上衣趴在榻上等着小饼来上药,宋观闲着也是闲着,就问?小饼大哥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把叶御史给吓得掉下墙去了。

小饼心里?想着哪里?是这个问?题,那叶御史当时见着二公子整个魂都似没了,大公子是恼火二公子对叶御史说这么多话,还对着人笑个不停。但这话却是实?在不好就这么直接讲出来,又也许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小饼将带血的巾帕丢进了脸盆里?,半晌,只那么不轻不重地将此事揭过?了说道:“想来是二公子对叶御史太过?和?颜悦色了,所以大公子才这样生气的。”

宋观觉得大哥心思真是海底针,四月的天,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还就说变就真变了,而且还让人完全get不到那个点,他趴在床上琢磨着之后自?己可?要?怎么和?大哥说才能和?好,便是在此时,房间的大门直接被人踹开。

宋观抬头就看着一脸寒霜的大哥,这第一眼看着让人有点慌,因为按着曾经的尿性,大哥的确是做得出再回头将他打一顿的事情?的,但再仔细看一眼,大哥手里?还握着一盒药膏,虽然脸色看着依旧不大好看,但明显是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宋观心下一松,然后想起对方可?是个喜怒不定的神经病,便暗骂自?己松得太早,于是又提心吊胆地警惕起来。

大哥拿着膏药,走?到了榻前,对小饼说了一句:“你?先下去。”

小饼闻言起身低头行了一个礼,退下去了。

宋观绷着身子本?来是想起身的,但被大哥满脸寒霜地给按回到了床上,那手掌正好按在了他背部蝴蝶骨中间的位置上,掌心的温度要?相对高出一截,这滚烫温度烫得宋观一个哆嗦。

宋观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大哥”,有些不大自?在地要?躲,被宋瞻打断了话语按住了身子:“我看一下伤口?,你?别乱动。”

宋观半趴在床上,能感到那手指是如何?顺着自?己的脊骨下移着的,指腹按着脊骨一直向?下,绕过?了背上的伤口?,最后一路下移着一直按到了后腰的地方,而那里?是这壳子的敏感点,由着他人一摸这酸爽感觉,宋观被按得简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一下。

但他一只腿才蜷起来,后颈就被大哥掐着按回成了原先趴着的姿态,那力道虽然不容拒绝,但也不算粗暴,甚至多少都是算温柔的。大哥制住了宋观要?起身的动作之后,淡淡扫了一眼宋观背上的伤口?,只说道:“不是让别你?乱动了,给你?上药,”

宋观也感到自?己方才反应似乎是稍微过?了一点,于是讪讪趴回了原样,解释说:“大哥,我腰上怕痒。”

宋瞻垂了眼,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言语上的回应,只是开了药盒,药膏碧绿色,他的手指沾着了膏体抹上宋观背后的伤口?,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自?家二弟敷药时候下意识咬着下唇的模样,也许是此刻受伤失血的缘故,所以便是粉里?着了灰白的唇色,一头的黑发都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一段白玉色般的脖颈,而自?脖颈往下,宋观这一身皮肉都是一色雪白,但似还未完全长开了的模样,依旧带着点少年气息的青涩。

无论怎么说,过?去里?,宋瞻一直都是极少关注自?己这个二弟的动向?。

所有曾经的记忆里?,这个二弟就像是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一样,除了惹是生非和?讨他嫌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印象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好像干什么都干不好,从小就带着一种蠢得让他生厌的气息,他一直讨厌这种样子的蠢蛋,然后这个二弟就完全诠释展现了他最讨厌的人的样子,可?父亲和?阿爹却好像挺喜欢二弟,所以他越发讨厌这个人。

偏偏这人蠢也就蠢算了,还特别不会看人脸色,小的时候就跟一只令人生厌的癞皮狗一样,总想着往他身边靠。

父亲和?阿爹在的时候,他还能勉勉强强装装样子,若是父亲和?阿爹看不见了,他就恶劣地直接将人一把推到地上。

那蠢货摔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哭,只是呆呆愣愣地傻坐着,可?是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这蠢货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委屈得不得了地扯着他的衣袖就一直喊着哥哥。真是黏人黏到怎么踹都踹不走?的地步,黏到这种程度有时候宋瞻都得庆幸了,幸亏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时候他总有大半的时间,得住在阿爹相识的一个医者家中调养身子,他是常年的不回家,见不着父亲和?阿爹,也就不至于天天见着这个蠢货。

宋瞻平日里?都动不得太大情?绪,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一旦情?绪波动得狠了,便是要?犯病。他身体不好,自?知活得并不能长久,所以总是不愿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东西上,所以他自?小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向?来都如同?对待垃圾一般。

然这个二弟太惹他讨厌,光是在他面前出现都叫他生气,偏偏又不会看脸色,任他怎么冷着脸,都唬不退的只会倒贴着脸上来。阿爹和?父亲都为了二弟这事和?他谈过?话,只说那是他弟弟,他怎么能这样对二弟,曾经最凶的有一次和?阿爹的争执,忘记了具体说的内容,但他那时说话说得过?分?,却的的确确是他当时心中所想,没了经过?任何?婉转的修饰,就这么直直地摊在了人的跟前,当时阿爹的有一句话是他到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彼时失手摔了茶盏,阿爹看着他,似乎是失望透顶:“倒是我错了,将你?送进那个地方养病,竟将你?养得如此薄情?,倒不如当初死了干净,宋瞻,你?真叫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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