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韩教授酣睡在床上。
灯关了之后,外面的灯笼照亮了整个观山窑窑厂大山。
赤红如血的光芒,从窗子外面照了进来。
格子打在韩教授脸上。
那些灯笼,就像是一只只眼睛,盯着窑厂下面看,平时那些活跃在这里的阴神,都化作了灯笼的灯芯,这里宛然成为了那尊“三官阴神”的阴郁神国。
在这外面,同样诡异的水银色气息化作了古怪的树形咒文,交织在这栋小楼外面,阻拦住了外面那些灯笼的飞入。
诡异气息化作的大虫和妈祖娘娘站在一楼楼梯口,一起仰头看着外面飘着的灯笼。
他们两人,一个是门神,一个负责海上的事物。
这都不是这二位出手之缘由。
更何况,“三官阴神”,对着两尊神灵“视而不见”。
并不敢撩拨虎须。
妈祖娘娘和郁垒在交流,妈祖一眼就看穿了此术的本质,那是一种古老的巫术,甚至于和最早的天师道都没有关系。
它借了三官赐福的壳子。
“是巫术,夺运批命的法子。
这样的手段,我曾经也见过。
不过这样的手段,这些年也不多见了,要是他再这样下去,不久之后会被人摘了桃子。
这些命格,虽然都是些伪命,可是得了之后安在别人身上,也能叫人得到几年的好光景。
特别是那无头诡异,他本源十分特殊,以他本源化作的命格,竟然比别人更好用一些。
在这种鬼地方,总会有东西来取了此物,也很方便。
他最后逃走的手段,也很新奇。
不过他掠夺人本源,想要化作其余人物,李代桃僵的手段,着实罕见。
也不知道他要掠夺谁人之名号,气运,以什么样子,再度出现在人间。”
郁垒对此并不在意:“这手段倒也没有什么,再厉害,也就是祸害一郡的妖物罢了。
有我们在这里,外面的人就是察觉到气息,也不敢过来。
主要是他缝出来的这一尊阴神,有些意思。
他施展的这手段,我认出来了一些,叫做三官消灾大忏。
可这三官消灾大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无了。
并且从这些手段里面,我看出来了一些气息,这不应该是西边传来的法子吗?
我以为这法子已经消失了,没有想到还有一线泄露。
好在青山的传人已经动手了,只是这一层的青山传承人,怎的叫人看不穿,他学的法子,前人怕是没学过。”
听到了青山传承,妈祖也微笑。
“他们这群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三官阴神’,也的确不简单,他最后施展出来的这一手,可不仅仅是三官消灾大忏。
你看。”
说话的当口,妈祖娘娘将手伸了出来,在她的手上,月华凝实出来。
却如寒霜。
妈祖娘娘身上的香火,和这月光不断的消弭。
“这不是月华,我也未曾见过此物……”
妈祖说道,她看向了郁垒,郁垒来历非凡,知道的应该比她清楚一些。
郁垒说道:“我也未见过此物,不过说起来这些,就不免要说躺在床上的那厌憎物了。
这厌憎物不是活物,它是被人观想出来之物,但……”
妈祖娘娘颔首,他们都看出来了问题,这观想出来之物,并不稳定。
他此时泄露出来的气息,说明他后面的人,也有些掌控不住这气息了。
这并不是好事。
此厌憎物的彻底失控,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得到力量,也需要掌握力量的手段。
“德不配位”。
这个“德”,也可以引申为更多,“位”,也可以说权力、神通。
他们出手,自然可以寻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二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青山的人在这里,不用他们去处理这些事情,他们只是出神的看着这些灯笼四散飘落。
那种贪婪,谁都可以感觉得到,这灯笼在此处寻找不到猎物,朝着更远处飘了过去。
“不知死活。”
郁垒没有阻止的意思,哼哼了一声。
妈祖也看出来此地,它处于阴阳之交,是一个“三岔口”。
也就是说,这些灯笼可以从这个地方,飘忽到一些真正危险之地。
先不说这些灯笼会飘到阴间深处。
只说这些灯笼,此时正朝着真正的窑厂里面飘进去。
“有些意思了。”
二人说道。
在这灯笼跟上方的地方,是三只大手,不断的拂过。
在二位神的身后,那尊从“厕所”里面孕育出来的“三官阴神”,已然有三十多米高了。
他俯瞰着这一切,他的脑袋,也缝合成了三个。
为首的是一个忏悔僧。
他代表的是天官赐福的那个天官。
在这旁边,是一尊阴神的脑袋,这阴神的脑袋本来如猿猴,被当做了地官赦罪的地官。
最后水官,是一具更显得怪异的头颅,男女莫辨。
像是一具僵尸头颅。
这三十多米高的阴神,只有三根手臂,这缝合起来的三根手臂,不断的在上空如水草飘摇。
这三根手臂上的鞭毛,看起来在空中浮浮沉沉。
像是在追寻什么。
寻找“气”的方向。
它在寻找另外的空间,用的方法不一定,但是一样有效。
“好贪婪的阴神。”
灾殃的气息如黑色,随着它手臂的挥舞,不断的出现在各个地方,污人气运。
它还会落在万物的身体之中。
在某一个时刻,忽然爆发,将人一队又一队的杀死。
随后,这些气息,朝着一个地方汇集了过去,打开了一道门。
“快找到了。”
郁垒盯着看了半天,振奋精神。
他看的就是这个!
他等的就是这个!
打起来!
妈祖娘娘笑了一下,化作一道青烟,回到了护身符之中。
郁垒也是如此。
此地恢复了“正常”。
那三十多米高,压迫感极强的“三官阴神”,它,终于找到了更多“猎物”的所在。
那些灯笼如一只只眼睛,飞入了真正的窑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