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从养心殿向皇上汇报了一遍西北的军情。
尽管怎么样尊敬和谦卑,可官威盛大,西北一脉,都尊他为西北王。
甚至处理大小事宜可不经过皇帝许可。
皇上对他的提防,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打消的。
年羹尧今日愁容满面,虽依旧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气派,但是眉宇间总若有似无的泛出一丝愁容来。
显然,昨日妹妹那些话,他虽不愿面对,可却是记进了心里。
此时,正在他深思之际。
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少年话语声。
“舅舅?舅舅?”
年羹尧并未反应出是在叫他,他慢慢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是一个比他略矮一些的少年郎,正亮着眸子,巴巴的看着他。
年羹尧迟疑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是,四阿哥吧?”
弘历赶紧点头,行礼道,“舅舅好,舅舅这可是要去看望额娘?”
面对一个孩子突然如此熟稔的唤他舅舅,年羹尧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本将军便是你的舅舅?”
他记得,他鲜少见过四阿哥。
弘历又道,“弘历幼时,曾远远在宴席上见过一次舅舅,便从此记下了,舅舅八面威风,望而生畏,我不会认错。”
虽说是阿谀奉承之言,但是在一个孩子的嘴里说起来,没有那种油腻厌烦之感。
听起来便舒服多了。
年羹尧爽朗一笑,点头看着他。
“只是遥遥一面,你便记得本将军,看来,你与本将军有缘。”
弘历点头,“我与额娘有缘,自然是和舅舅有缘。舅舅我也正好要去看望额娘,不如一同前去。”
“好啊,好啊。”年羹尧抓了把胡须,面对这孩子。
说不上满意,却也没有不满意。
至少他活泼些,有眼力见,能将妹妹哄得开心便好。
他对四阿哥好,全然只是因为他是妹妹的养子。
怕妹妹在宫中孤独,这才顺带着对这孩子好。
“听闻舅舅昨日就已从西北赶来,路途遥远颠簸,舅舅可休歇好了?”
弘历关怀着问,是十分正常不过的关心问候。
二人一问一答的说着,迈步走进翊坤宫。
年羹尧嘱咐道,“你额娘身子不好,你平日里也许多多提醒着,陪着她说话解闷。”
弘历拱手,“舅舅放心,这是自然,我一旦有空便会立刻来看望额娘。”
话还没说完,忽然,弘历被远处的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模样吸引了。
那人站在墙边,偷偷挖着些什么。
弘历觉得奇怪,蹙起眉头来。
“舅舅您稍候片刻,我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年羹尧并不知晓他是何意,拧起眉头有些不满。
毕竟他是四阿哥的长辈,二人说着话呢,四阿哥忽然走了。
只见弘历踱步上前,悄悄地走到鬼祟的宫女身后。
“你在做什么!”弘历厉声道。
宫女立刻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铲子一滑,掉在了地上。
宫女匆忙转过身来,见是四阿哥,吓得跪在地上。
嘴里哆哆嗦嗦的道,“四……四阿哥!”
弘历颦眉瞧着她,见她手里似乎在慌乱藏着些什么。她的衣衫下摆已经全被弄脏了。
“你在藏什么,快拿出来。”
宫女一听,口中急忙就要狡辩。
可是弘历根本不等她狡辩,直接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攥了起来。
只见她手心抓着的泥土掉了一地。
泥巴?
年羹尧上前,见弘历正抓着一个宫女训话,他蹙起眉头有些不满。
“这是怎么了?”他道。
弘历赶紧说,“舅舅,是我瞧见这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不知做些什么,来问个究竟。”
“奴婢没有,奴婢,”宫女像是想起什么说辞立马狡辩道。
“奴婢见这里的土更为肥沃些,所以打算挖了,放在偏殿种些花草。”
可弘历想也没想,阴沉着脸吐出两个字。
“撒谎!”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偏殿?你是黎贵人宫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眼见事情快要瞒不住,自己主子又不在身边。
四阿哥这阴沉冷漠的模样,简直让人害怕极了。
宫女吓得就快要哭出声来,低声道。
“回,回四阿哥,奴婢名叫清霜,是黎贵人宫里的人,我是……”
弘历厉声,“说,你为何要在这里挖泥巴,若是要种花种草大可到御花园去挖,再不济花房也能叫人送来,少与我说些这些借口。”
年羹尧向来是管几万人性命,和城池安危的大将军。
自然是对这种事不屑上心,更觉得四阿哥没见过世面,果然还是一个孩子,竟然上心起这些来了。
略有些不满,却没想到,就是他不屑一顾的这个举动。
竟然扒出了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
“奴婢,奴婢是封黎夫人的命令在这里挖泥巴的,至于黎夫人要做什么,奴婢真的不知啊。”清霜解释着,害怕的小声抽泣起来。
而弘历显然不信,势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你不知道做什么,你为何哭?说,否则小心贵妃娘娘饶不了你。”
这宫里人人都是知道贵妃娘娘的狠辣的,清霜见事情还是瞒不过。
只好磕头都说了。
“四阿哥饶命,是奴婢错了,奴婢被黎夫人威胁,要来这里取一些泥巴,回去之后交给黎夫人,黎夫人她用这些泥巴……”
“用来做什么?”
“用来诅咒贵妃娘娘。”
清霜此话一出,不仅四阿哥脸色大变。
年羹尧更是怒火中烧,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这个小宫女。
“你说什么!”他出声。
那将军的气势,一旦威严起来,似是要砍人似的。
清霜跪在地上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