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接话,胤禛便自顾自的说。
“相思木贴金舞鸾,攒蛾一啑重一弹,这上好的相思木,倒是衬黎贵人,想必她也会喜欢。皇后觉得呢?”
说完他看向皇后。
可皇后此刻满心都是嫉妒之情,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笑着说,“皇上赏赐的,黎贵人定会喜欢的。”
不轻不淡的附和并未叫胤禛满意。
这是李贺的诗,若是莞妃在,兴许能与他多说上几句。
可到了宜修这却只是干巴巴的附和了。
见胤禛不再说话,宜修便又道,“只是皇上的心意黎贵人明白了,只是黎贵人这才初入宫,又有此次惊吓,只怕心神不宁,又只能待在翊坤宫中无法与宫中姐妹说话疏解心情。”
胤禛抬头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宜修抿笑道,“原本嫔妃怀孕八月之时,家人方可进宫探望,只是黎贵人情况特殊,臣妾想着……”
“不如让黎夫人入宫陪伴黎贵人几日,这样也能疏解黎贵人的心情,二来也更能体现皇上对黎贵人此胎的重视之情。”
胤禛并不在乎这些,只是宜修说了,他定是不好拂皇后的面子。
且这些,皇后原本自己倒也是能做决定的,不必跑来多与他商策,故此他就也没多说什么。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皇后辛苦了。”胤禛掀唇,不疼不痒的说了句。
这话却让宜修的脸上浮现了真挚的笑来。
也就只能这种时候,得到皇上的认可,她才能够感到自己与胤禛那琴瑟和鸣的夫妻之情。
她笑着开口,“皇上下月初八是个不错的日子,不如册封礼和夫人进宫之日便定在那天。”
“不错。”胤禛点头。
……
傍晚。
夏日之际,晚霞总是十分绚烂。
天空被渲染成淡紫色和橙黄交错,美的让人不舍得挪开目光。
年世兰闲来倒也是无事,与四阿哥一同在外散步。
一面听着四阿哥背诵自己白日学的诗文,一边赏花散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
背着背着,弘历忽然不再念了。
年世兰见身旁声音停下,便好奇的转过脸来查看。
就见弘历似乎被一旁的花束吸引了目光。
“你在瞧什么呢?”
“额娘,是芍药花。”
弘历侧过身来,展示出自己面前绝美的芍药花。
年世兰挑起柳眉,眉眼舒展,瞧着他,“你也喜欢芍药?”
“行宫中时常培育芍药,儿子见得多了,便也觉得好看,只是难得见如此鲜艳的了。”
年世兰瞧着那芍药,“的确是难得。”
她眼睛提溜一转,便问,“你可知道有哪些关于芍药的诗文?”
闻言,弘历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倒还真不记得,有什么诗词。
见他这模样,颂芝站在身后,低头笑了笑。
这一幕,像极了忽然被母亲抽查的孩子不知所措的模样。
“嗯?”年世兰开口。弘历咬唇,咳了咳,“儿子记得有一句……花不能言意已知,似乎说的便是芍药。”
年世兰刚要奇怪,这诗文倒是鲜少听过。
忽得身后缓缓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花不能言意已知,今君慵饮更无疑。但知白酒留佳客,直待琼丹覆玉彝。”
“四阿哥说的是《芍花四首》中的?”
身后走来的是甄嬛,她似乎听见了方才年世兰和弘历的对话,颇有兴致。
弘历笑着,挑起眉来,“是,正是,额娘,我说的是这个。”
只是她高兴的不是甄嬛说出了他的下半句,而是高兴向额娘证明了自己并非不知道有关芍药的诗文。
甄嬛走近,恭敬地朝着年世兰一福。
“嫔妾给华贵妃娘娘请安。”
年世兰点头,“莞妃有礼了,起来吧,莞妃好雅致,到御花园中赏花来么?”
甄嬛如实答道,“皇上召嫔妾晚膳后养心殿侍奉笔墨,嫔妾正巧路过御花园中,看见贵妃娘娘在和四阿哥说话,便多舌说了一句。还请贵妃娘娘勿要怪罪嫔妾扰了娘娘。”
“自然不会怪罪的,只是莞妃有着身孕在身,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有些凝痕胶,褪疤膏的脏东西出现,让菀嫔受惊。”
年世兰扯着唇角,淡然说着。
甄嬛眼眸微微抬着,看着年世兰。
“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嫔妾凡是入口贴身之物都有太医亲自看过,娘娘不必担心。”
“这宫中之事变幻莫测,今日是膏药,明日便是旁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莞妃该更加上心,宫中忽然出现了两位有孕嫔妃,真是难得。不知道明日又会发生什么事了。”
年世兰说罢,抬手示意颂芝带着四阿哥退下。
“明日之事,必有明日之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甄嬛淡定的开口。
她不懂年世兰此事的提醒,也不明白年世兰为何今日要和她说这些。
年世兰轻笑,“莞妃,你如今封妃在即,身孕之事让你更为金贵,恩宠你独占一边,如此耀眼,如此出头,你就不怕有人视你为眼中钉吗?”
“他人之目光,我既不能改变分毫,又何必在意。”
见她这般,年世兰便干脆不再卖关子了。
她直言,“不如让本宫帮你分析一番?”
甄嬛瞧着她严肃的面色,和她嘴里的话意味愈发不对。
年世兰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说这些,今日却说了这么多。
甄嬛抬手,示意槿汐带着身边的宫女走远些。
随后二人都屏退左右,仅剩下二人对峙。
“安答应为何要冒着如此风险,在给你的舒痕胶中下麝香,你可想过其中原因?”
甄嬛垂眸,“我自然是想过的,或许是她心中嫉恨于我?”
这话说出来,甄嬛是有所保留的,她心中实际的猜测并非如此。
而是故意编了这样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