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片寂静,凝固的空气让人窒息。
“蠢死了。”钱江山捡起酒精继续给阿财消毒伤口,“你要是真恨我就应该附在我身上,吸干我的血,啃噬我的肉,让我死在你的手里,毁了整个钱家。”
转而笑了笑,又说:“你恨我就对了,我也恨我爸。”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妈妈生下我……”阿财不理解为什么钱江山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钱江山答不上来,就如同当初的钱铮一样。
盘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饭菜的香味传来,给客厅中僵固的气氛带来一丝缓和。
钱江山收起酒精棉球:“没事儿别碰伤口,去洗手吃饭,明天我跟你去班里。”
“嗯。”阿财知道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没有过多纠缠。
今晚的饭桌上只有三个人,阿财,红中和陈子坊,钱江山没有吃饭,收拾完医药箱就上楼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下楼。
饭桌上没人动筷子,陈子坊皱了皱眉,起身:“我去看看他,你们先吃。”
陈子坊上楼,直接去了阿财房间里的浴室,推开浴室门,里面的烟雾缭绕,地上全是水。
钱江山躺在放满凉水的浴缸里,手里拿着那杆玉嘴烟枪,神情麻木无神,机械的重复吸烟的动作。听到声音也只是眼珠动一动,整个人如同枯死的河床一般。
陈子坊站在浴缸旁边,看着那双了无生机、木讷、呆滞的眼睛,喉间一片苦涩:“钱江山,你冷不冷?”
“……”
钱江山没有回答,只是在重复吸烟的动作。
陈子坊:“阿财和红中饿了,都在等你一起去吃饭。”
钱江山声音很哑:“饿了就吃,等我干什么。”
陈子坊蹲下,把钱江山额前打湿的头发撩上去,轻轻拂过他被水泡的冰凉的脸:“你是爸爸,我是妈妈,一家人要一起吃饭。”
脸上的温热如同掉入潭中的石子,在钱江山死灰一般的心里激起一片涟漪。
转头,看到那双含着悲恸的蓝色眼睛,钱江山吸烟的动作一顿,抬手,虚虚的摸上那双眼睛:“深蓝色的帕拉伊巴宝石。”
陈子坊:“喜欢就挖下来给你。”
钱江山觉得荒唐,随即笑了出来,干笑几声演变成连串的大笑,一直笑到咳嗽,钱江山无力的趴在浴缸边上平复呼吸:“走吧,去吃饭。”
陈子坊递来一条毛巾:“嗯,擦干身子,小心着凉。”
钱江山下楼时两个小东西已经快吃完饭了,红中看到钱江山裹着浴袍下来,放下碗筷,阿财扒饭动作顿了顿,也跟着放下碗筷,等着钱江山下楼。
钱江山的头发还湿哒哒的往下滴水,拉开椅子坐下:“怎么不吃了?”
阿财被钱江山身上湿凉的气息冰的一哆嗦,非常嫌弃的躲到一边:“你上楼去拿冰块洗澡了?死了三天的人都没你凉。”
钱江山没什么食欲,想盛碗汤喝,刚抬手,陈子坊就把盛好的汤放到了他手边,钱江山喝了一口:“怎么没一下冻死你呢,小没良心的。”
阿财:“我没良心?也不是谁自己快活一晚上后什么也不管。”
钱江山一口把汤喝尽:“这都谁教你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阿财转手卖队友:“红中,他还说孩子的诞生就是男人快活一宿,女人劳累一生,属于闲的没事儿给自己找个爹伺候。”
“噗咳咳咳……!”钱江山差点儿被最后一口汤呛死,“话是这么说,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也不是这么个理。”
陈子坊看向红中,红中明显心虚:“谁能想到这小孩儿记性这么好,我随口一说他就记住了,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陈子坊警告:“再瞎说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