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大惊失色,猛地扑向前,抓住画戟。
一双手,被割的鲜血淋漓。
戟刃剥开皮肉,割在骨上。
疼痛刻骨,陈宫却不松手,痛骂道:“你本无雄心,宁愿向曹公低头,今日虽败,尚有城池与兵将,何须自寻短见?
留得命在,再抄兵马,胜负难言!
平日无志气,小败明死志,你这是明给谁看!?”
陈宫一番痛骂,把吕布骂清醒了。
他打了个哆嗦,像是从恍惚中睁眼。
看着陈宫染血之手抓着的画戟,心中一阵后怕。
还好陈宫出手,否则自己就真一下结果了。
吕布为何会突然想到自杀呢?
总得来说,吕布是一个缺乏志气的人,但人不会是一无是处的。
在一点上,吕布的志气还是很足的,那就是个人武力。
吕布始终坚信,在武力层面,自己是天下无敌的。
昔日多次败于冠军侯之手,那都是对方人多势众。
今天被单挑打垮,心头一时难以接受,悲伤、羞惭、懊悔齐齐浮现,一激之下,有了死念。
见吕布放弃了自杀,陈宫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速整兵马,扼住冠军侯之势,尚可全曹公之计,这是上策。”
“领兵突围,暂避冠军侯兵锋,以期与曹公会合,这是下策。”
上策,看看还能不能守。
下策,跑路和曹操会合,就不用凉了!
至于玩什么瓮中捉鳖,搞死冠军侯,这种傻话陈宫不会说。
四面是来袭之兵,家里一团糟,吕布还饮败。
冠军侯是在自己的地盘不假,但隔着一条泒水就是北国兵和幽州兵。
在内部,肯定也埋伏着不少人。
这阴比会送上门让你抓?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
“速往汉昌!”
吕布陈宫,领着两三百骑,往汉昌大营而去。
没一会儿,有人从汉昌方向跑来,乃是宋宪。
宋宪见了吕布,隐匿眼中异色,道:“主公。”
“冠军侯在甄家!”
吕布简短的说了发生之事,便问道:“你怎来了?”
“北国兵突然渡河进攻,探子又见无极起乱,故来迎接主公回去主持大局。”宋宪道。
“走!”
吕布刚点头,却被陈宫喝住:“宋宪已反,速斩之!”
宋宪眼中有慌乱之色,急道:“陈公台为何诬我?”
吕布也看向陈宫,摸不着头脑。
“探子从无极与汉昌来回,时间是来不及的,早在无极事发之前,你便得到消息做足了准备,此其一也。”
“北军来袭,你应是驻守汉昌,轻易来此,城池谁守?此其二也。”
“你来诓骗我们,是为引入城池,设法擒杀,以立大功!”
冷笑声中,陈宫已将宋宪揭穿。
他的分析,一点不差!
宋宪不再伪装,怒容上脸,扬起兵器冲着吕布杀来,被吕布轻易隔开:“宋宪,我对你不薄,如何反我?”
“吕布,对你不薄的人多了去了,你怎反了他们?!”宋宪大声反驳,道:“你身为人主,却欺凌我妻,绝不可忍!”
言罢,又冲着吕布头颅扫来。
“是她勾引我的。”
吕布挡回,还反驳了一句。
宋宪知道吕布的厉害,哪敢多战。
计划失败,拨马就逃。
吕布张弓搭箭,将其射落马下。
“宋宪投敌,汉昌必失,泒水防线已无,再去是自投罗网。”陈宫摇头。
“从外来攻,几年可守,内部一乱,顷刻便破。”吕布叹了一口气,情绪低沉。
宋宪跟了他多年,泒水防线也是抵挡北军的唯一防线,现在都没了。
这事也给吕布提了个醒:不能轻易入城。
人心已变,这时候入城,搞不好就是自投罗网。
吕布不敢再去汉昌,转而往西南:“回常山!”
吕布从无极往汉昌的时候,无极方面就有多批人马飞速奔向常山国了。
有周野的人,带着鞠义人头与吕布败讯,前去号令;
有吕布和鞠义的逃窜,通知败讯和大事;
有吴资这样暗中响应周野的派系,安插在无极的眼睛。
还有各路义师的线报。
这一日来到之前,多方就已进入紧张状态,时刻紧盯无极事发。
常山元氏。
吕布腹地最大的一座城,也是如今唯一一座重城。
守将侯谐、常山国相吴资、骁骑中郎将成廉,最先接到的消息是外面有人谋反!
是的,有如孙资那样谨慎的义师头领,也就有虎啦吧唧的义师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