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澡？
“你是来杀我的吗？”
面对意料之外的状况，白皇后并没有惊慌，反而是自嘲似地问道。
“不是。”
李坏低着头，语气很轻地说道。
“那你是来嘲笑我的？”
白皇后站在原地，接着问道。
“也不是。”
李坏声音依旧很轻地说道。
“那你是...”
白皇后冷笑着刚想继续说点什么，一张口却无意间笃见了水下李坏腹部巨大的伤疤和隐约残缺的手掌。
“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沉默了片刻后，白皇后盯着李坏的手问道。
“不用。”
“死这种事，离我还很远。”
李坏平静地说道。
又是好几分钟的沉默。
“对不起。”
久久的凝视后，白皇后突然突兀地低头说道。
“没什么可道歉的。”
李坏低着头，点了根烟，“我们都只是做出了选择，仅此而已。”
只是...
选择吗？
白皇后内心苦笑了一声。
她为自己预想过无数的结果，唯独没有预想过这个。
这个明明连一点点冒犯都不会容忍的男人，竟然容忍了她的背叛。
“如果你不泡澡的话，就过来帮我按按。”
李坏平躺在浴缸里，手里夹着烟，袅袅的烟雾在狭小的浴室内扩散着；白皇后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坐到了李坏的头边。
然后开始了她已经荒废了好久的按摩。
头枕着白皇后修长雪白的大腿，李坏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白皇后葱白的手指在李坏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着，李坏闭着眼，面无表情，气氛就这么尴尬着。
每个人似乎都有话要说，每个人都仿佛在欲言又止。
就在白皇后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
“你恨我吗？”
李坏突然问道。
恨？
白皇后面对李坏的提问，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陷入思考。
很快，她摇了摇头。
她承认她被李坏背叛的时候有不解、有不甘，也有不满和愤怒，但的确没有太多的恨意。
也许是两人关系特殊。
也许是背叛者，本就习惯了背叛。
总之，她对李坏，的确没有太大的恨意。
“我知道你很想了解原因。”
“原因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李坏睁开眼，淡漠地看着白皇后：“我不想被你背叛。”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背叛你？”
白皇后看着神情陌生的李坏，沉默了片刻后，一边继续给李坏按着头，一边问道。
“有可能性，就足够了。”
李坏躺在白皇后的大腿上，平静地说道。
“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白皇后摇了摇头。
她不会接受这样的解释。
“的确不公平。”
“但事实证明了，你的确会那么做。”
李坏抬起水里的手，放在白皇后的面前；已经愈合的残缺的手掌，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送给白皇后的天谴，终究还是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可笑......
“你应该提前和我说的。”
白皇后看着李坏的手，扭头撇向一旁，口中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提前说？
她会同意吗？
不会。
权力这东西，只要沾上，这辈子都不可能戒得掉！
尤其是她。
李坏没有反驳白皇后，也没有赞同，仍旧只是平静地感受着白皇后的触感，接受着这份真实。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报复吗？”
过了一会，白皇后问道。
她到现在都还清晰记得李坏被针对时的疯狂。
无数人苦苦追求的长生技术，这个男人想要无私地分享出去。
这不是好心，而是充满恶意的剧毒。
有限的资源，注定了有限的名额；嫉妒，只会催生野心和暴力。
一旦一些平衡被打破，这世界就会变成野心家们的狂欢！
她不知道，李坏是否仍有更疯狂的计划。
“报复，暂时就算了把。”
“我已经得失去足够多了。”
沉默了片刻，李坏轻轻说道。
不报复？
白皇后诧异地看着李坏。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我说了，我已经得失去足够多了。”
李坏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一时情绪，从而失去更多，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这不是成长，而是妥协。
他知道。
但他仍需如此。
“你变得让我很陌生。”
白皇后低着头说道。
“如果我说我的猫死了，我因为不想失去更多，所以不但不恨你，还要留住你，你会不会感觉更陌生？”
李坏自嘲道。
“会。”
白皇后凝视着李坏。
她感觉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不是疯狂的疯。
而是疯子的疯。
“如果我说，我因为不想失去你，愿意和你共享权力，你会留下吗？”
李坏接着问道。
“会。”
白皇后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是她作为权力生物的本能，和李坏疯不疯无关。
“那就抛弃过去的所有立场把。”
“这新世界将由你与我共握。”
“只你与我。”
李坏看着白皇后，语气平静，但话语中蕴含的力量却让这句话如同命定的箴言一样让人容不得拒绝。
白皇后看着李坏的眼睛，沉默着。
很快，按摩继续。
白皇后帮李坏稍作放松后，又仔细地一点一点地帮李坏擦拭了身体，然后扶着他起身穿好了浴袍。
漆黑的夜色里，李坏穿着浴袍躺在躺椅上，生长得有些畸形的手被他划破了皮肤，任由血肉骨骼重新快速生长。
他对白皇后并没有保留任何秘密的想法。
包括系统都无所谓。
然而奇怪的是白皇后对于李坏身体的异常，却并没有怎么关注，而是一直用一种怅然若失的眼神看着夜景。
“你在看什么。”
李坏一只手垂在地上流着血，枕着另一条胳膊悠闲地问道。
“她真的死了？”
白皇后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问道。
当然。
“逗你的。”
李坏表情不变，语气随意地说道。
“好把”
“真是恶趣味。”
白皇后叹了口气，同时内心也松了口气。
“两个权力生物彼此搀扶继续前进的最后，不算完美的结局啊...”
李坏躺在躺椅上，一边用疲倦的语气嘲讽着自己，一边对着月亮举起了手。
一切看起来并不完美，但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纵然曾经的利己者死去、曾经的理想主义者死去、曾经的英雄死去、曾经的愤恨者死去、曾经的冷漠者死去、曾经的温柔者死去，仍会有疯子活着。
纵然兄弟背叛、信徒无情、情人无爱、所爱非人、个人和集体背驰，效忠他的只有被洗脑者和曾经要杀他的人，他仍旧只能接受。
说起来真操蛋...
唯一真心在乎我的，最后只有你吗？
李坏看着穿着一身黑色皮衣面无表情从窗户翻进来的魑魅，无力一笑。
我记得你...
一开始是要杀我的把......
（完。）
后记：
这就是我为李坏准备的结局；文笔明明不够，我还喜欢故作深邃，所以决定解释一下。
首先，主角的成长历程：
一开始，李坏记忆觉醒，误以为穿越。
然后，系统来了。
主角为了回国开始了一系列目的性很明确的行动。
这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人，做着普通人应该做的事，珍惜着往昔所剩不多的温柔。
按照一般来说，有系统的他，可以苟到无敌，但他本能地没有选择苟。
这是初步的天性觉醒。
从羊变成狼。
无论记忆如何缺失，无论是否还是一个人，主角的本质自始至终都是掠食者；因为仔细想想，一个利己主义者，不选择苟到无敌而是选择救人但是又有极强的目的性，是不是很矛盾？
如果主角真的只是想回国，他可以苟。
如果主角真的具有奉献精神，他就不会一直强调他要回国。
为什么我故意营造这些不合理？
因为这是主角乃至于我们都会犯下的错，名字是---傲慢。
这也是为什么主角，见到黑执事时那句“我说过我会来的”的原因，他的确是因为他说了他会去，所以他去了。
他觉得，他会赢。
对世界毫无敬畏，绝对的力量信奉者、绝对的自我中心者、主角的本性暴露无遗。
这时候的主角，已经在逐渐和曾经的自己重合---性格方面。
逗比和冷酷，爱和冷漠，主角开始在这之间挣扎。
直到...白皇后出现。
白皇后用权力告诉了主角，世间的一切都有他的价码。
被背叛的痛苦，理想的崩塌，傲慢的反噬。
主角开始重新定位自己。
回国的线已经结束，却没有新的线出现，因为主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算是什么。
莱昂的背叛，其实不止一次。
莱昂这个角色我自始至终没有给他塑造成硬骨头的想法。
黑执事那里，莱昂出卖了主角的信息，这是毋庸置疑的。
白皇后这里，其实莱昂也是屈服了的。
不然他为白皇后说话没有道理。
主角什么都知道，但他默认了这些...因为他这时候觉得人为了活着做一些事，是无可厚非的。
他开始理性地思考问题。
有人觉得主角收编雇佣兵团很儿戏吗？
或者说主角和大胡子的兄弟情真的很深吗...
其实。
同样假的。
大胡子是因为主角在白皇后手下干活，有资源，而且有钱所以才去了开基和主角面谈。
主角和大胡子的谈话中，故意暴露了这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站在主角身边的人，几乎都是为了利益。
我并没有觉得利益不好，世间本就如此。
接着，主角和白皇后的玩闹，是同类间的游戏。
主角占据着武力，白皇后占据着权力。
武力玩弄权力，理所当然。
这时候的主角，单纯就是在玩，在享受权力游戏和人性游戏的乐趣。
k先生。
这个角色是主角的第二个比较厉害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