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都离开后,叶灼疆俊逸的脸颊才透出些惨白的寒意来。
他唤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苏桓风和怀安,抬步进了内间。
房中人不多,除了赵长渡与顾樱,便只剩下银兰和胭脂两个心腹。
谁也没有说话,顾樱安静的坐在床边。
桌上燃着一盏兰草纱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女子白玉般细腻的小脸,纤浓的长睫在她眼下拓出两片温柔的剪影,柔和的侧脸,莹润娇嫩,又显出两道干涸的泪痕,看起来无端楚楚,柔弱倔强,我见犹怜。
整个屋子寂静得针落可闻。
顾樱一直握着世子冰冷的大手,听到叶灼疆等人进来的响动,缓缓回过身来。
“小侯爷,怀安,你们坐。”
两把椅子放在顾樱身前。
苏桓风与怀安走到女子面前坐下,不经意间抬起眼,对上顾樱乌黑幽邃的视线,皆沉痛的抿起了嘴角。
怀安道,“夫人……”
顾樱闭了闭眼,将眼中雾气压下,直接开口,“我知道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将领,所以我相信他绝不会做出急功冒进,有勇无谋的决策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哽咽着哭腔,深吸一口气,嘴角颤抖道,“才让他孤身独骑,深入敌营?”
苏桓风默了默。
这件事,说起来……他也觉得奇怪。
他赴边境后,原一直在老国公麾下历练。
后来东黎与羌族之战爆发,老国公病重,他便被收到了赵氏军团旗下,在赵长渡手底下听令。
这场仗中,他格外奋勇,表现优异,斩杀敌军一千人不等。
被赵长渡破格提拔为左将军,带在身边,与之并肩作战。
所以,在这场战争的后期,他一直都和赵长渡待在一起,就连五百轻骑兵深入敌军后翼的计划他也有参与。
赵长渡是天生的将才,用兵如鬼,动如闪电。
五百人……五百人呐!
只用了六天,辗转千余里。
他用以战养战的方式,踏破羌族王庭,直捣黄龙,斩杀了羌族公主乐苏的兄长塔尔木王子,俘虏了这次羌族的总统帅鄢陵,前锋顾老将军乘胜追击,羌族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羌族的失败,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唯有那天,他们最后一次从株木山左侧返回历城,在一线天溪谷安营扎寨后,赵长渡却在天黑之际,一个人单枪匹马离开了营地。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只是等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月亮湖边上,昏迷不醒,只残存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本十分精妙的一场偷袭战,却因主将中毒而方寸大乱。
好在羌族元气大伤,又有顾老将军坐镇指挥,才免于羌族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可赵将军那夜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中了毒,却仍旧是个谜。
两人的沉默,让顾樱胸口一阵钝痛,“你们怎么不说话?”
怀安抿了抿嘴唇,“夫人,属下那日并未与爷同去……所以,属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离开前,爷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之后,爷便取了披风,让属下等人不要跟着,自己带着剑出去了。”
“什么信?”
“属下也不知,爷看过之后,直接扔进了火盆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