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这‘三七’医馆,一季开销尚不足半锭金子,若是我与你赌一锭金子,你又该如何?”
他的话,就像是腰缠万贯的土财主,重金砸的她是眼冒金星,砸的她是心动摇曳。
可是她怎能让他看透了去?
自然要装个模样。
“咳咳……卫公子,果然对我医馆知之甚多。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赌来的钱实则不安呢,还是算了……”她以退为进的说着,其实心口已然血流。
“哦?一锭金子略少了吗?不如两锭?”他状若沉思的说道。
两锭?她医馆一年的进项!
呼吸已经快了几分,她快要扛不住这金银的重量,屈膝投降了。
不行,她要挺住,人要有骨气,不食嗟来之食。
“看乐家女郎的样子,怕是四锭金子方了。唉……”他揉了揉鬓角,斜眼看向她。
此时她的心跳的很快,两年的进项!
她不能太坚持了,不是?
毕竟这世上,没有太多的人跟钱过不去。
再说,她本就是个豁达而又不钻牛角尖的主儿。
既然有人愿意为她医馆买单,她该欣然同意的。
只是……她得给自己一个响亮的理由,方显得她稳重大方而不失礼貌。
但,这钱财砸的她委实头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措辞。
正思量间,只听卫玠遗憾的说道:“唉,看来乐家女郎当真不愿与我赌上一赌了。真是可惜了这……”
还未等卫玠说完,乐霖连忙不经大脑的说道:“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便是那个勇夫。”
“哦?勇夫?”他的笑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该死!
她怎可突然将心中所想说出?
这下脸面妥妥的没个干净了。
本想礼貌不失分寸的……她一世英名,毁在这金子太重上。
这也委实怪不得她,毕竟她还有一帮人要养着。
自我安慰结束,她厚着脸皮,持着快要僵掉的笑容,尴尬的打着哈哈,“卫公子,但不知这琴如何比快?”
卫玠也不打算戳破她的假装镇定,慢慢走回,将四锭金子放在托盘上。
这金灿灿的金子,每一锭都是那般的诱人,让她心花怒放。
他手轻轻一勾这琴弦,咚的一声,将她的神拉了回来,“不如,四面埋伏,我起调,乐家女郎合曲。只是……这曲子若是调跟不上我的速度,怕是……”
她眼睛瞪大,“怎样?”
卫玠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炽烈的眼睛,眸色之中,生机勃勃,一如初见她时,那般的灵动活泛。
这般的她是有灵魂的,也是有灵性的。
他的眼眸放暖,只是话语里却处处挖了陷阱,“自然,这宣纸之上,用你的香墨写上你的承诺。”
“承诺?”她愣住,连忙打岔道,“卫公子,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可是承诺不来太重之事。”
“无妨。不过是欠我人情几次罢了。”他点了点那空白无物的宣纸。
“卫公子……你这琴艺一向精湛,若是你蓄意拉高调,妾跟不上,岂不是输定了?”她还不傻,不至于沉浸在那四锭金子里无法自拔。
“放心,我会挑选一段,最平的一段。”他的话,不值得信。
可是她还是傻傻的将信将疑,半推半就,陪他奏了一曲。
本来他起调,她尚且跟得上。
可谁曾想,他越弹指法越快,这曲子的节奏也跟着快了起来。
承诺调不高,是平调一段。
却私下弹快曲子,害得她废了力气,堪堪赶上他的节奏。
这也是看在四锭金子的份上,才如此卖力配合。
但,他却曲调一转,将曲子更是快了几分。
她的脑已然跟不上她的手速,忙中生乱,乱中生错,竟硬生生的弹奏错了几个音调。
曲终,他笑灿若牡丹,而她的眉,皱若庐山。
她输了,输给贪心。
“乐家女郎,如此,有劳了。”他彬彬有礼,很是儒雅的模样,实则强按着她的头去签上欠人情的条子。
这欠条最难打,尤其是人情债。
她很想扶额,可是,愿赌服输。
垂头丧气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懊恼。
幽怨的喝下他递来的茶水,暗暗揉着发麻的指端,心中碎碎念。
“乐家女郎,这琴你是输了,不如比比棋?”他的笑容再次展开,可她绝不上当。
“不了,卫公子,怕是妾天生驽钝,跟不上公子的雅致,更没有公子的道行。”她显然输的心里有了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