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作何?”卫玠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怕是连他自己都羞愧自己的无赖行径。
“卫公子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这脸就跟这天一般,说变就变。”乐霖揶揄的说道,声音里夹杂了笑意。
这笑像是炸了他的毛,让他戒备起来,语气也跟着低沉锐利,“你既然是我下帖拜的医者,我便是你的雇主。雇主性子如何,与你诊治有干系吗?”
“雇主性子如何,与妾这雇员确实无关。只是……”乐霖笑了起来,“这药要付银两的。”
“是吗?可我今日出来,并未带银两。”卫玠一副我没钱,你奈我何的模样。
“没钱啊……那就以资抵债。不知卫公子打算以何为信物,抵药费?”乐霖伸出手来,一副认真索要诊金的模样。
卫玠却没有半分的犹豫,脸上反而笑颜如花,这款冬花丸果然有奇效,他此刻没有咳喘,也渐渐恢复了红晕,“你当真想要?”
“妾小本生意,一家医馆,几个小童,几位郎中,需要银两度日,不似卫公子这般视银两为阿堵物,甚是厌烦。”乐霖一副无奈的模样,双手一摊,“总归,人活着都要用钱的。”
卫玠取下随身玉佩,直接放在乐霖摊开的手上,她一时愣住,看着手里的玉佩。
“传闻卫公子有一珍宝,不轻易示人,若是予人,若男则为结拜,若女则为属意。怕是这玉佩了,只是可惜,妾,受不起。”乐霖淡淡说道。
“何物,你竟然受不起?”轻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骤雨初霁,迎来的不是彩虹,而是那贾芙的冷言冷语,“这不是叔宝最珍贵的玉佩?”
贾芙眼睛瞪大,带着不可置信,更有浓浓的嫉妒。
贾芙语气越发的不善起来,“没想到,呵,众目睽睽之下,你当众焚香赠给叔宝。如今倒是强要玉佩来做信物。你这是想学我父母终成眷属?却也不照照,你这尊荣值得叔宝为你屈尊降贵?告诉你,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情投意合,多的是门不当户不对。”
乐霖仿佛在看贾芙玩笑一般,也不动怒。
“怎么?被我说中了内心,心虚了?”贾芙恼怒乐霖这幅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乐霖,更是将事情挑了起来。
“心虚?”乐霖幽幽开口,话音不变。
这乐霖一副无知的模样,气的贾芙咬牙起来,“难道不是吗?同样是躲雨,你这比我们晚走的人偏生快一步进入这偏房,甚至蓄意甩开众人,只为了与叔宝多些亲近。如今这玉佩又在你的手中,一切不是显而易见吗?”
“显而易见……”乐霖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芙,“故而理所当然,这是哪般道理?”
“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这玉佩叔宝是何等爱惜之物,若不是你巧言令色,如何能在你的手中?”贾芙气的火冒三丈。
“感情,是这玉佩在谁的手上,谁就与卫公子暗通款曲了,对吗?”乐霖恍然大悟的点着头,“既然如此,那么……这玉佩还是交还给卫公子好了。”
乐霖径直走向卫玠,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神,手松开玉佩,直接落在卫玠的膝上,“卫公子,你是妾的雇主。这东西虽然值钱,却不是我属意的药费之资,劝您还是给银两为好。”
这话让贾芙猛的惊醒,难道这玉佩是卫玠自动给的乐霖?
怎是如此?
卫玠看着膝上的玉佩,皱起眉来,她不受?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乐霖,忽明忽暗的眼神,让贾芙心酸至极。
贾芙此时拉长一张脸,呵斥道:“乐霖,你以为你是谁,敢如此对待卫公子?真当这里是你家后花园,任你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妾不知,不受他人重财也是错了。”乐霖轻咳一声,这雨让她的衣衫湿了,怕是寒气入体。
过去,她习惯了委曲求全,如今,她发过誓,定然要以牙还牙。
“妾不过初见卫公子罢了,竟不知,在他身边,做何事都是错。卫公子,怕是你这拜帖,妾真的不该受,也受不起。”乐霖拿出拜帖,当众撕个粉碎,大手一抛,犹如雪花纷纷而下,抬眼看向众人,“既然妾这商女不识好歹,又何必任尔等诋毁而驻足不走?”
乐霖推开大门,门外早就骤雨暂停,她踩着水坑,快步离去。
卫玠看着地上的碎纸片,若有所思。
才走到一半,乐霖想起自己的瓷炉落在了方才初见卫玠的竹林处,转身去拿自己的失物,却迎头碰上司马颖。
“乐家女郎可是在寻找此物?”司马颖手里正拿着瓷炉,笑语盈盈。
此时彩虹正在他的身后,伴着他紫色长袍,颀长身形,顿觉丰神俊朗。
“多谢王爷。”乐霖女礼万福,伸出右手,掌心朝上,等待司马颖递过来,却迟迟没等到。
她疑惑的抬头,发现司马颖靠近了她一点,“乐家女郎,本王听听闻你在偏房惹了我那好兄弟。如今怕是他又要怒火攻心,旧疾复发。你说,该如何是好?”
这是非要她去诊治卫玠不可了?
卫玠因毒腹痛的病不仅是要针灸术,还要酒膳配合金银要术来彻底断绝病根。
她梦中见过卫玠是何等的疼痛,又是何等的隐忍。
可是方才,她在众人面前撕碎了拜帖,任性了一回,怕是覆水难收。
“王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拜帖……”
乐霖还没说完,身后响起卫玠那犹如金玉编钟一般,清脆宜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