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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不归轩灯火通明。
引玉陪侍在沐祁归身侧,剪烛磨墨,“小姐,抄写佛经何必急于一时?夜已深了,不如……”
沐祁归落下一笔收尾,将写满的纸张收拢在一处。
引玉以为劝说有效,打个哈欠道:“奴婢去给小姐铺床。”
沐祁归起身撩开霞影纱步入正堂,“不必,人快到了。”
“谁要到了?”
引玉尤在发愣,已有下人过来叩门,“小姐,老爷遣人来请。”
前院书房周围有沐承昌亲兵把守。
引路的仆从将沐祁归引至垂花门,就熄了手提灯笼退至暗处。
有眼熟的兵士迎上来,“国公爷等待多时了。”
沐祁归目不斜视,直接推门进了书房。
烛火照映下,已经褪去铠甲的镇国公,正在执笔书写奏章。
暗青深衣让沐承昌眉宇间的煞气削弱了几分。
沐祁归摩挲着袖中匕首,立在木隔门外。
一站一坐,四方皆静,狼毫在纸张上划动的细微声响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灯烛燃半,沐承昌郑重合上奏章,抬起头去看静候良久的沐祁归,正撞上她未加掩饰,盈满杀意的眸子。
沐承昌征战数十载,他能辨得出,那是淌过尸山血海,爬过修罗炼狱,方能淬出的狠厉目光。
沐承昌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你……”
沐祁归故作讶异,“父亲怎么了?”
沐承昌拧起眉头,定睛望去,却见沐祁归神色如常,内敛守礼。
他闭上眼,揉了揉额角,“没事,许是伏案过久,有些眼花了。”
沐祁归不欲多言,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在写奏章?”
提及奏章,沐承昌镇定下来,“为父明日早朝就将奏请皇上特许你镇守雁陵关。”
他大步过来,正色问道:“祁归,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的话半是压迫,半是忧心。
沐祁归抬眸对视,蓦然一笑,“父亲要不要与祁归切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