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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2 / 2)


与那清水格格不入,却又浑然一体。

“容晏,前两日我从皇后娘娘的昭阳殿离开,在宫门口被猫扑了,这件事长安城都传遍了,你应当知道的吧?”

她犹豫了半晌,难得面上没了笑意,眸色深深,认真道:“他们不知道的事,那只猫后来死了,是吃了皇后娘娘赠与我的点心之后死的。”

容晏脸上的笑意褪去,神色中却未有惊讶,显然是早已知晓此事。

苏蘅着意看他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还有一件事,之前烁阳姨母府上的刺杀,后来那刺客让我带回了成王府严加审问,结果,”她顿了顿,神色复杂:“那刺客同我指认,说他背后之人,正是三殿下。”

少年听了心里有点想笑,便诚实地一弯唇角:“如此看来,那刺客也忒蠢了些,古早话本子里写的挑拨离间的手法也敢拿来用。”

他对话本子倒是颇有研究,苏蘅有些状况外地将目光移向刚刚被少年随手放在一边的书上,只见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

《屏梨九纪》。

名字起得颇好,将她看得有些饿了。

意识到自己在走神,苏蘅忙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温煦道:“这两件事若是单拿出来,确会教人误会是三殿下因着一些原因对我起了杀心,可若将近日发生之事统统联系起来,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从她进长安前朝野上下突如其来的对成王乃至青州驻军的诸多不满,刚进宫时有人特意将她引到荒败的锦绣宫,到烁阳长公主府上的刺杀,下在皇后的点心中的剧毒,以及坠马……

容晏听她说完,脸上的表情渐趋凝重,好半晌,才拧眉道:“不止如此,你在驿站生得那一场大病,也是因着随行之中有人下毒的缘故。”

苏蘅闻言,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有查到下毒之人?”

容晏的手一顿,因微低着头思考,脸上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只淡淡道:“尚未,不过我手下的人已经在办了。”

他说着,抬头看见苏蘅犹自惴惴不安的神色,极快地补充了一句:“放心,这些人的办事能力很强,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谁知,女孩只是摇摇头,一脸担忧:“我不是担心这个,当日我带的随行之人仅雀枝一个,是自小便在成王府同我一起长大的,她若要杀我,机会多的是,没必要选这样一个时间来平白增加自己嫌疑。”

“那如此看来,下毒之人便只可能是殿下身边的人,若殿下的护卫不能在这人下次对殿下不利之前将他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容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担心我?”

理所当然之事,苏蘅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问自己,便只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巨大的狂喜铺天盖地地朝他涌过来,自青州分别至今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切实发生在眼前,少年强行压抑着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平静道:“长安城不比青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形势波云诡谲,此事蹊跷,又牵扯甚广,我若想查清此事,一人恐应付不来,不若郡主施以援手,帮我一把?”

他这话便是结盟的意思,恰好苏蘅也正有此意,闻言只道:“那殿下想从哪件事查起?”

“那便就近,”少年的食指轻扣桌面,笑容懒散狡猾得好像狐狸:“从郡主坠马之事开始。”

苏蘅此行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她走后不久,容涟便端着药出现在门口。

“你们要再说下去,这药我估计便要倒掉重煎了。”

许是时间太长了,汤药的温度冷却下来,颜色更深,碗底沉着一层细细的药渣,光闻着味道便觉得舌尖发苦,容晏却接过药,眼也没眨地直接喝了。

容涟顺手递给他一块蜜饯,被他摆着手拒绝。

容涟也懒得和他撕扯,顺势将蜜饯放回托盘,见他苦得直蹙眉,忍不住冷冷地出言挖苦:“我说你不爱吃甜的,怎的府上还备了这些糕点,原是给某些人准备的。”

容晏本就大病未愈,方才不过强提着精神,又灌了一碗苦药,眼下正是难受,懒得搭理他,沉沉地靠着窗棱不说话。

端肃沉稳的二殿下到了这油盐不进的不省心弟弟这里,平素冷淡寡言的样子一点也不见,简直风度全无,极尽刻薄之能事:“这衣服我若没记错是去年父皇赐下的苏州进宫的上好的料子,阖宫就母后那得了一匹,命人给你裁了新衣,你嫌太过讲究,也没穿过,怎的今日出息了,还知晓收拾一番?”

不等容晏说话,他便又接着道:“想来也不是穿给我看的,你平日素来不待见我,如今病得都起不来床,吐的血逼得小厮恨不得拿盆去接,仍能强撑舍命陪君子,可见那庆宜郡主是多得你喜欢!”

“皇兄,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么?”容晏看着他,一弯唇角,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像我看得那个话本子里那唠叨刻薄的怨妇。”

“容奉恩!”奉恩是容晏的字,他眼下还未行冠礼,取字只是为了方便长辈叫他,容涟咬牙切齿地连名念了他的字,一般都是他幼时淘气挨抽时的前兆……

然而,下一刻却听那抽他从来不手下留情的二皇兄冷笑一声:“你眼下这身子骨我若真抽你了,母后怕是得抽我,今日放你一码,我先回府了晚膳马上端上来了,自己滚起来吃饭。”

他走后不一会儿,晚膳便陆续端进了容晏的房间,很是丰盛,为了方便他用,便统统摆在了小几上。

容晏躺了一会儿,半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举箸夹起一块排骨啃了,这两日他因着生病的原因,每天喝药便喝饱了,可以说是滴米未进。

只吃了两口,他便倏地愣在那里,然后将桌上的菜肴挨个尝过一遍,突然,低低地笑出声——

这些菜都是他还未出宫开府时常在昭阳殿吃的,六菜一汤,皆出自他那扬言要抽他的王兄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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