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就听到尖锐的声音:“我朋友就住这个楼,就在八楼,我手机没电,干嘛不让我上去。”
是杜明明的紧箍咒,柳叶怀的声音。楼管像是美国法官坚持宪法一样坚持不让来历不明的柳小姐溜进去。
柳小姐怒道:“我长得这么漂亮,我可能是小偷吗!我经常来你都不记得吗?现在人心坏掉了也就算了,连眼力都没有!”
“他不过是坚持自己的职责,你的指责可毫无道理!像他这样的当代人不多了,多难得。”顾人奇发声。
杜明明笑:“你才没眼力,我这个楼管这两天新来的,以前的楼管是女的!”
柳小姐听到震惊:“以前那个楼管是女的?现在这个楼管是男的?”
新楼管不堪受辱,不想理会她。然后她像是被绷得紧紧的弹弓弹射过来一样,一下子蹦到她们的面前,拉着杜明明的手说:“我要跟你们过去。”
杜明明甩开她:“你干嘛,我们在做自己的工作,你也该去做自己的工作。没有你,这个城市的人都要裸奔,你要对这个城市的文明风气负起责任。”
“这个城市的人关我屁事,他们个个关紧心门,谁都不管谁死活。你别想甩掉我,不管怎样,我跟黄家人都没完。”她忽然像是一个不堪受辱的贞女一样,整出了壮烈的表情。
在车上,柳小姐开始在顾人奇面前疯狂投诉杜明明的冷漠无情,要在假扮的天使面前吹耳边风,好让它告诉神来剥夺杜明明的生存权。
“我认识她多少年了,这女人的心硬得多可怕你知道吗!我离婚的时候,除了帮我去讨回嫁妆之外,没有一句安慰,我两个耳朵张大了在等她,等到的是——一大坨空气。”
她的双手在空中一挥,表示空气全地球都有,她不需要,“我差点都挂掉了,那些日子,我天天哭着打电话给她,说了几句,她就不耐烦,‘好了,我很累,明天还要上班。’就挂了电话,我真想隔空掐死她,我都要上吊了,什么,她要上班?”
她的语气夸张得杜明明才是那个让她含冤受屈的刽子手,杜明明从后视镜中看到顾人奇表情如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明明不以为然地说:“我每次能接你的电话已经是一种恩宠,每次接完你的电话我都在想,好可惜现在手机不像以前的电话有线,不然你可以直接用电话线勒死自己,这真是电话进化史上的一个缺憾,一个败笔!令人扼腕叹息。”
柳叶怀气得要扑过来,整出车毁人亡的悲剧,两女一男,花样年华,俊男靓女、爱恨纠缠,倒是大有机会上头条。
顾人奇说:“她大概知道你很坚强,不会有事。”
杜明明竟然听到他表扬自己的人话,简直不可思议,心中一惊,差点自己整出车毁人亡的悲剧。
柳如怀在旁边尖叫,红灯前面那个是红灯,死女人!杜明明才紧急刹车。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中:叫什么,难道我会以为那是你的红屁股?
顾人奇又很温和地看着她:“她也真的不必太过担心你,你前夫爱你,一个懦弱者的爱,都会带着依赖,他离不开你,也不想离开你,即使你们离了婚。而且说到底他是个有理智的文明人,也不至于真伤害你。”
杜明明听进耳里,实在惊奇又贴心,像是心的熨斗,把柳如怀的旧折痕轻轻熨平,用温暖的温度。
杜明明想问他短短时间内,他如何看出来,但是她不会问,杜明明不能显示自己的低能,她又不是低能博物馆。
柳如怀忍不住有点哽咽:“我不爱他了,他那么软弱,他没有勇气!”
顾人奇问:“因为他没有勇气对抗他的家族?
柳如怀好不容易可以诉苦,越讲越快:“他太软弱了,我也不过是个需要爱护的女人,平时我们天天吵架,和好,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已经够我受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离婚吗?我朋友看到他在咖啡馆和一个女的热聊,幸灾乐祸地打电话给我,被那个八婆知道了,就等于整个社交圈都知道了,她那嘴巴,简直比学校的广播体操还要洪亮!她是八卦最虔诚的传教徒,愿意把一个八卦讲一万遍也不厌倦,还愿意不顾辛劳挖掘八卦背后的隐情。”